穿过重重迷雾、持枪接近梅子口中所说的所谓“四号宿舍楼废墟”的时候,老张只第一眼,就马山判断出,这幢保存比较完好的大学宿舍楼废墟,正是土匪头子指挥部的所在地。
对老张这样经验丰富的中年人来说,这幢楼的特征简直太过于显眼了——房屋各处楼上都安装有灯光明亮的探照灯,房屋本身状况良好、看上去没有任何崩塌迹象,而从这一片宿舍楼废墟区域的整体布局来看,这幢楼本身位于这片区域的最西南角,也就是最远离之前老张他们与土匪展开战斗的阵地的位置,并且它的所在位置正好可以得到其他几幢宿舍楼残骸的遮蔽和掩护。
距离战场前线越远的地方,安全程度越高,也就越有可能是后方大本营的所在地,任何一个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人,都马上能够形成这种本能性的判断。
老张没有任何理由怀疑这里不会是那个卢司令的指挥部所在地。
他手持akm步枪,一边仔细观察着楼上那些不动的探照灯的探照范围,一边两脚轻声且快速地步行,整个人迅速朝这幢楼的西边入口处移动。
……
方才,当从梅子口中听到有关嘉嘉的情况时,老张浑身上下的神经都处于了“一级战备”的状态。
他慌忙问梅子:嘉嘉现在人在哪里?她出了什么事?
“四号楼……土匪的指挥所……土匪头子……杨瀚……嘉嘉……”
极度虚弱的梅子,断断续续说出这些信息之后,就再次昏迷过去。
但光是这些信息,对于老张来说,就已经足够判断战情了。
他根据自己的理解,认为梅子和嘉嘉已经找到并确认了土匪头子卢正义、以及杨瀚的位置,就在现在这片废墟区的某处,但是她们一定是遭到了敌人的袭击。实际上,在梅子和嘉嘉出发潜入之后不久,他和知雨就已经连续多次听见有人开枪及发射信号弹的声音了。
观察的过程中,老张在某一处废墟阴影的缝隙里,隐约看见有人正在发射一种极其危险而昂贵的特殊子弹——一种身后拖着悠长红色火焰的子弹。对于梅子和嘉嘉来说,这种神秘的子弹正不断将她们驱逐得四下乱窜。
而老张则第一眼就明白了:那是一种名叫“高爆弹”的特殊弹头,会发出闪光以及火花,最常见的用途是用来指示目标,有些场合下它也能够引燃一些易燃易爆的射击目标。
——梅子和嘉嘉面临的那些危险以及战斗,老张无法具体得知,但是他一直都很焦急。有好几次,他忍不住想要冲下车、扛着枪自己跑去增援。
但每一次,他都被知雨耐心而严肃地劝下了。
“相信她们!就算你去了,也未必能比她们做得更好。”
队长知雨的话,理智而刺耳,但老张明白她当然是对的。
老张仅仅只是单纯的担忧。
然而,不久之后,一个“不速之客”,扰乱了他和知雨二人关于事态的判断。
——就在他俩全神贯注地观察南面的宿舍区方向的时候,一块巴掌大、一公分左右厚度的小木片,突然“咚”地一声,落在老张肘边的壁虎号车顶棚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老张和知雨同时听到了这声音。
这本身是一块荒漠地带常见的、被居民们拿来随身记录一些事项的“便笺木板”,比纸便宜,比纸耐用,就是写起来稍微麻烦些。
他俩发现这片便笺木板上,有人用黑色木炭笔工整地写着一句话:
“狼头的狙击手和你们的短发女战士在教学楼那里”
——这是什么意思?
老张和知雨首先想到,这可能是陷阱。
但随即老张意识到不对:他刚刚一直全身贯注地观察着周围,尤其周围的雾气中,虽然视野很差,但是声音也很容易被发觉,因为到处都很安静;但是扔来这木板的人,似乎一点细微的声音也没有发出。
这片木板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不可能!老张随即又想到,一定是有人特意过来用这种方式“通知”他们。
——此人身手极其不凡,视力一定极佳,而且脚步和动作悄无声息,简直像是“隐形”了一样。
——这个“神秘人”,不管他什么来头,假如他真的想要取老张和知雨的性命,他只需从背后将两人暗杀即可。
现在发出这种“通知”,究竟目的何在?
并且,从木板上的字句内容里可以看出,留字迹的人对于狼头游击队和梅子她们,还是有所了解的,甚至应该见过他们。
紧张讨论之后,老张和知雨决定,冒一次险,相信一次那个“神秘人”。
他们驾车仔细寻找,不久后果真在三号教学楼废墟旁的地面上,发现了身负重伤、陷入昏迷的梅子。
梅子在说完有关嘉嘉的动向之后,就又晕了过去。老张和知雨合力将她抬回白龙号,之后老张建议知雨将白龙号安全地方停好,专心救助梅子,自己则前来寻找嘉嘉。
可以说,没有那个“神秘人”的帮助,就没有梅子的获救……
……
“在这里会不会也碰上那个‘神秘人’呢?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敌人?朋友?”
即便是在持枪潜入敌营的过程中,老张的脑中还是不免继续对那神秘访客的身份不停地猜测着。
直到摸到快抵达这幢宿舍楼废墟正大门旁边时,老张的思绪才回归正规——他猛地感觉到一阵不对劲。
抬头仔细查看,他发现,虽然这幢楼安装了大约十个左右的性能优良的探照灯,即使是在这样差劲的雾天里也能有效探测到敌人,但是现在,这些探照灯,居然一个都没有移动的模样,全都只是呆呆地下垂着灯头、光斑停在原地不动。
他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发现,凡是自己所能看到的探照灯的灯头附近,全都见不到任何操作这些探照灯的土匪的身影。
“没人看着的探照灯,亮着又能有个屁用?”
老张心生疑惑,一边缓慢前行一边想:这幢楼里怎么也听不到任何土匪的活动声音。
然后,在下一秒,他随即与一个土匪零距离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