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年轻女子的呕吐,老张绝不可能听不出来。
是嘉嘉。是嘉嘉极其凄惨、凄厉、闻之令人发指的痛苦呕吐声。
对于老张来说,事情再明显不过。
嘉嘉在这间房子里。
那个卢正义也在。
卢正义,伙同什么人,正在对嘉嘉施以严刑拷打。
有这些迹象就足够了。
老张拧开akm护木上的破霾手电筒,挥舞左手,掀开门口的厚帘子,整个人冲进房间内。
——他们终于正式开战了。
……
……
掀开门帘子的那一刻,因为提早打开自己枪上的手电筒,老张的视力得以提前适应强光的刺激。
他冲进门去,将枪口对准房间中央。
那一刻,他看见了嘉嘉。
嘉嘉几乎衣不蔽体,双臂被悬吊在房间天花板上。
她的嘴上、脖子上,以及胸前皮肤上,流淌着狼狈不堪的呕吐物。
她的眼睛禁闭、脑袋后缩,这是由于她受到破霾手电筒的强光刺激而导致的。
同时,老张清晰地可以看见,她脸上、右臂上、腹部留下的伤口和血迹。
这是嘉嘉。
除此之外,老张也终于寻找到了今晚这场遭遇战的最终目标。
——杨瀚。
这个蠢头蠢脑、四肢强壮的小伙子,虽然身体立着,但是已经昏迷了过去。
即时是手电筒的强光刺到他脸部,他也完全没有反应。
整个人像是睡着了。
又或是昏迷了。
当然,也不排除是已经死了。
“不,他还没死。”
老张心想。
因为他注意到,在杨瀚身后,还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一个身材比杨瀚更加健硕的男人,上半身完全没穿衣服。
他的双臂,正牢牢锁紧着杨瀚的双手,将杨瀚反绑着。
不过这个壮硕的年轻男人,毕竟也受不了瞬间的强光刺激。
此时也在扭头、闭眼睛,表情狰狞,呲牙咧嘴,一脸青涩和慌张。
在这男子身旁,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老人,大约五十多岁。
身穿土匪的战斗制服,正在用右手捂着自己的脸。
这人的脸上,全都是呕吐物,姿态狼狈,让老张看了只觉得可笑……
而这人的左手,则挡在嘉嘉和那个强壮男子之间,乍看上去,仿佛要保护嘉嘉一般。
“保护?开什么玩笑。”
老张对这人的身份早已确定。
——这个年老的沧桑土匪,满脸是烧伤。
——他的身后,同时背着两把长枪。
一把是88式小口径精确战斗步枪。
另一把就厉害了,12.7毫米,大口径狙击枪。
……擅长狙击,满脸烧伤;身处指挥所,年老沧桑。
不是卢正义,还能是谁?
此时不杀死他,还等什么?
“在这里把他们一起收拾了。”
老张心念一动,自己闭上眼睛,左手放下门帘,迅速摸向步枪的护木。
他把护木上的手电筒,迅速关闭。
瞬间冒出的强光,刹那间又关了。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足以令他们两眼瞬间变得漆黑一片,有如盲人。
确实,这招奏效了,比如卢正义——这位土匪的总头目,如今在这样的狡猾小计俩面前,身体的本能无法抵御。他盲目地举起了枪:真正的“盲目”,虽然枪口已经抬起,却完全不能对准冲进来的老张开枪。
可老张却可以朝卢正义开枪。
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要先杀卢正义。枪口也提前朝卢正义的身体移动过去。
即便他自己现在也处于瞬间致盲状态,但是,战斗的直觉,令他摸准了开枪的时机。
他的右手食指,扣下了扳机。
——仅仅只扣下一半。
随即从他的右臂,传来猛烈的震荡……
……那是郝平。
郝平冲过来,对老张展开了攻击。
……
郝平的眼睛,与常人无异,根本无法抵御灯光的点灭刺激。
但是,他的身体强壮到怪异的程度,从而令他身体的移动速度,也高于常人。
——这意味着,他的冲刺,比起老张的反应时间,要来得更快。
——也就是说,在老张还未来得及开枪解决一切问题之前……
……郝平的拳头就已经冲到了老张的面前。
他的拳头,来不及对准老张的脸。
而是对准的是老张右手的akm步枪的顶端,也就是枪口。
接下来的一瞬间,老张将亲身体会到,真正属于“体力变异者”的强力攻击——
坚固无比、由高质量钢材制成的akm步枪的枪口,在郝平左拳的攻击下,如同一卷硬纸板卷成的纸筒,马上变形、压缩、折叠、扭曲,变为一段弯曲的钢管。
这一切,只发生于半秒时间内。
枪管已成这般,此时即便扣动扳机,子弹也无法发射出膛,只能导致步枪炸膛。
何况,老张也已经无法扣下扳机了。
因为强大的震撼力,已经把步枪打得从他右手直接脱手,朝后飞脱出来。
——这还没完。
脱手的akm尽管枪管已经扭曲变形,但是郝平的左拳,力量过于凶猛。
枪管的变形不足以全部吸收他这一拳的冲击力。
剩下的冲力,全部化作枪身的动能,并令其开始朝后高速飞去。
而在枪身后紧紧贴着的,正是老张的右肩。
——老张绝无抵抗这种力量的可能。
他的右肩在一瞬间,承受了极大的力道,右肩关节差一点脱臼。
幸而他当时的步伐,还不算太稳定。
脚底没穿鞋、有些打滑的他,被从步枪枪身传递来的巨大冲击力,撞得人仰马翻。
整个人朝后倒去,并且身体开始顺时针快速旋转,仿佛跳舞一般。
他已经失去了平衡,正在朝后摔倒。
——下一波针对他的攻击,却已经抵达了。
不到四分之一秒的时间里,郝平已经欺身到了老张面前。
他挥出了力量更为惊人的第二拳。
这一拳,他是估摸着老张的头部打去的。
要是真的打中,老张整个颅骨,搞不好可以被当场打裂开来。
然而,此时的郝平,其实仍然处于眼盲状态。
他的估算,出了错误,右拳瞄准的,其实是老张的胸口。
更“不巧”,此时老张的胸口,恰好有一个“保护装甲”——
——那就是被郝平他自己打得脱飞出来的那支akm步枪。
那支步枪,悬在半空,枪身横在老张胸前。
郝平的右拳打在了步枪身上。
步枪以超高速向后退去,将恐怖的力道传递到老张身上。
老张整个人的身体,于是开始朝后飞行而去——他后背撞击在身后的六楼楼道矮墙之上。
然后……
被他“击中”的这段矮墙,瞬间坍塌。
连人带枪,老张“穿墙而过”,飞出楼道,坠入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