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人才能够成事。
正常的世道如是,
疯狂的世道,更是如此。
知雨成功了。
获得更短轨道、赢得更快速度、携带有更强冲击力的壁虎号,猛撞在gs8的车尾。
gs8车内所有人,全部沉重地撞击在自己身后的座椅椅背上。
嘉嘉已经晕了过去。
郝平感觉自己的颈椎爆发出剧痛——他坐在后排中央,那里缺少一个头枕。他的颈椎严重地过度弯曲。
卢正义同样头晕目眩。
一个瞬间,他的眼前完全看不见东西,只剩下一团白色火光在四散迸发。
非常好看,令他浑身舒适。
当他意识到:“不对,不能在这时候晕倒!”时,gs8的油门已经松开了有好几秒时间。
而知雨此时,已经乘机将壁虎号的车头铲子,戳穿了gs8的尾部车门玻璃,深深插进gs8的车身内。
然后,头尾相连的两辆车,便联合成了一个整体。
它们正在高速朝北边拥挤着奔驰。
……
月光皎洁,如水般温柔,公平公正地倾倒在天地间的每一处。
天空已经清澈下来。
不再是虚无的黑色,或者拥挤的灰色,
而是变成明亮深邃的紫黑。
尽管月色强劲,但是天空的星光也决不退缩、逊色。
它们似是知道,这样难得的爽朗天气,在荒漠里,一年也遇不到几次。
所以,在今晚,它们竭尽全力,绽放光彩。
星光,月光,绕在一起,投向地面,
把彻底崩塌的食堂残骸中迸发出的成团烟尘,照耀得闪闪发光,将其变成一团绽放的亮白色巨型光晕。
在这团光晕的北边,冲出一道窄而亮的白色光带,
那是高速拖曳出一股烟尘的gs8和壁虎号。
这两辆车,此刻已经连成一体。
撞击发生时,壁虎号以几乎腾空而起的驾驶,车头猛击前者的车尾。
撞击结束后,它的铲子戳进gs8车体内,纵使卢正义强忍呕吐和昏迷的感觉,不断加速,却仍然不能摆脱它。
但相对地,知雨也吃了一些亏。
——因为撞击发生在壁虎号车头上扬的瞬间,
因此,现在,她的座驾,两个前轮仍然悬空。
壁虎号保持着仅仅后轮着地的姿态,车头架在gs8的车尾上。
损失了一半抓地力的壁虎号,只靠着两个后轮在前进,并且推动着gs8的前行。
与之相对,gs8的四个轮子,由于载重变重的原因,反而抓地力更加强劲,
它在奋力拖拽着身后的敌人车辆,朝北驶去。
或者,这样说应该更合适:
——这两辆车已经合为同一辆车,一辆“六轮驱动”、装备有“双动力发动机”的前所未有的强大车辆,全速朝北行驶。
在它们前方,越过一小块隆起的荒芜山丘之后,
——迎接卢正义和知雨的,是大一片致命的泥潭。
……
两辆车在月光下,开始爬坡。
由于“六轮驱动”的独有优势,它们爬坡又快又稳。
小小的山丘上,荒漠野草长得没有山下的平地那么茂盛。这是由于,山丘总是在平时承受更多的风沙侵蚀。
这也让山坡表面变得干净。
不过,今晚早些时候的泥浆暴雨,已经将这片山丘变成了泥浆堆。
一般情况下,普通车辆想要攀爬它,难度不小。
但是现在,合为一体的gs8和壁虎号,裹挟着方才从平地追逐战中获得的巨大速度,再加上它们合体之后的重量,令它们攀爬起来,尤为得心应手。
——攀爬过程中,两辆车的驾驶员,并不是没有想过,要提早解决战斗。
卢正义,这一路上一直在不停地摇摆方向盘。
gs8不断左右摇动,企图摆脱身后紧咬不放的捕猎者。
但是,壁虎号的铲子卡得实在太死了。
纵使它左右摇摆车身,在壁虎号的推动下,它的前进轨迹,依然仍是直线。
它仅仅只能徒劳地在泥浆地面上滑动,并不能改变整个前进的轨迹。
另一方面,壁虎号也无法彻底解决战斗。
当意识到自己咬住了对手之后,
知雨的头一个反应,是将右手从方向盘上抽离。
——在壁虎号的仪表板上,有一个洞。
那是梅子之前砸出来的洞。
在那个洞上,生硬地临时插着一台rpk机关枪。
枪身上,还悬挂着长长的弹链,顺着壁虎号的颠簸起伏,一直在叮叮当当,不停地晃动,作响。
——那是知雨身边,此时此刻唯一能用得上的武器。
——知雨开枪了。
长串的子弹从空荡荡的挡风玻璃窗框内喷涌而出。
——却什么都打不中。
因为,壁虎号此时的姿势,是车头朝上。
无数的机关枪子弹,从壁虎号车前飞出,擦着gs8的车尾探照灯,越过gs8的车身,飞上天空,追逐着天边璀璨的繁星……
它们一颗也没有射中gs8。一颗也没有。
在知雨手边的副驾驶座上,还放着一挺单独的机枪。
那是老张之前留给她的。
但是现在,她够不着那东西,也腾不出手去用它。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壁虎号卡在前面的车身上,既不能加速,也不能后退,更不能转弯,只能被卢正义一路拖带着,渐渐攀爬上了小山丘的顶端。
……
两辆车翻越了山丘顶部。
前方的风景,异常柔美。
起伏的光秃秃的山峦,它们的表面,全都洒满光滑的泥浆。
泥浆,本身是灰黑色的。
但是由于它们的湿润,在月色笼罩之下,它们开始闪烁,反射出月光。
它们令那些远处和近处的无数圆润山坡,显露出一条又一条闪闪发亮的弯曲弧线,仿佛柔顺引人的身体曲线。
而在距离两辆车最近的那道山坡的前侧,有一块草原平地,尤其引人注意。
这块平地,本身像镜面一样,正在映照天空中明晃晃的月亮光辉。
——那是水吗?每个人第一眼看到它时,都会问到。
答案可以说“是”。
但它比水要危险百倍。
这片“水”,坐落于更前方、一大摊横七竖八乱堆乱放着的白色混凝土建筑物废墟之前。
“那是沼泽地。”
卢正义意识到。
那是沼泽地,可以吞没几百上千个人、几百上千辆车的庞大的泥潭沼泽。
旧文明时代、身为校园水库的这片地方,曾经有过天鹅歌声般名叫的地方,如今,已经成为一片美丽而喜好吃人的死亡陷阱。
卢正义现在已经不能转向来避开它了。
因为卢正义的车已经无法顺利转向了。
同样,知雨的车也不能。
更糟的是,两辆车前方的必经之路,不再是草原,而是一片布满泥泞的——
——坡地。
扇形的坡地,角度极大,坡地的底部,就是那片无边无际的沼泽。
他们正在朝那片沼泽,一路下坡,猛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