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持枪绕着两辆车走了一圈,发现自己身处在这片“后山”的山顶上,除了一片荒芜的平地,以及周围下坡的无数荒草丛之外,什么人都没有。
也没有看见老张和知雨。
她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简陋纸质折叠望远镜,四下又看了一圈。
她发现,在这座山的山峰线西侧,有一座奇怪的小型建筑,仔细观察,可以看出是一座水泥制成的小亭子,但是顶已经倒塌了一半,远远望去,形状奇特。
“他们会在那里吗?……不会。他们俩不可能离开我们几个人太远。”
——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吗?
——梅子神色重新紧张起来。她将散弹枪的枪托抵在肩头,做好了随时射击的姿势,准备仔细搜查这一带。
就在这时……
大约,是觉得实在不应该再沉默下去,否则玩笑开大了一般……
老张开口说话了。
“丫头,别慌。我在上面。我早就看到你了。”
“——谁??!!”
梅子紧张之余,顾不得这耳熟的声音听起来像谁——她一转身,抬起枪口,顺着话音传来的方向,将散弹枪瞄准白龙号的车顶部位……
她看见老张正悠闲地盘腿坐在白龙号的车顶行李平台上,手里拎着一挺akm步枪,但是并没有对准自己。
老张面带淡淡的笑意,对她轻声说道:
“好了,先把枪放下。别对着我。”
“噢。”梅子将枪口冲地,重新锁上保险,语气略带一丝不满地抬头冲他说道:“大叔,不带你这样的啊。这也太吓人了吧,突然开口说话……我告诉你,如果刚才我真的开枪把你打死,我都不用负责任的你知道不?”
“知道,知道,算我错了行吗?”老张继续淡然微笑地回她道:“瞧你紧张的样子。别担心,这一带我早探查过了,已经完全安全,半个土匪的影子都没有。”
“真的?”
“真的。他们全都撤走了。都是因为你的功劳。”老张将步枪背回肩后,对梅子说道:“快上来,太阳马上出来了,景色特别好看,难得今天能看到一回,以后再想看恐怕也难了。知雨也在这里。”
“队长吗?”
……
白龙号的车尾,有一根特制的铝制金属梯子,平时折叠地贴服在车后门上,要用的时候一拉出来就行。当然梅子也可以直接跳上车顶,但是她考虑到自己体力目前还有些欠缺,也不想惊吓到老张这样的中老年人,于是就将梯子拽开来,自己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老张说的没错,知雨正跟老张一起,坐在车,知雨其实正在坐着睡觉——她整个人靠在一张可以折叠的帆布无腿椅,脑袋侧着靠在椅背上,正沉静地睡着,身上披着一件沙黄色的户外服。
“你们俩就在车顶上过夜的?”梅子小声问老张,一边弓着身子爬到知雨身边,坐下来,放下枪,看着知雨。
“不是的,”老张回答她,“在你们几个孩子睡着的时候,我们俩一直坐在车顶站岗。队长她刚刚才睡着。”
“你才是孩子呢。”梅子吐出一口气,问老张道:“有吃的吗?我饿了。”
老张从自己身后的大背包里掏出一些压缩干粮、牛肉干、饮用水等物递给梅子。梅子马上迅速撕扯开那些包装,如狼似虎地将它们全部吃喝进肚子里。
——这毕竟是她在经历昨晚那一场恶战之后,头一回进食。
稀里哗啦的声响,将知雨惊醒了。她抬起手里的步枪,马上看到是梅子在自己面前吃东西,于是便放下心来,与对方打了招呼。
梅子支支吾吾地回应了知雨,继续吃东西。
手头的东西吃完之后,梅子还想要,知雨说:“别急,你先消化一下,压缩饼干加水,再吃小心胃部受不了。”
“没关系,让她多吃点。昨晚上也够她受的了。”老张边说边又给了梅子一小块牛肉干。
梅子又嚼起牛肉干来,越嚼越觉得香,没过一分钟,已经又吃完了。
此时她的身体疲劳看上去似乎恢复了一大半。她站起身,一边伸懒腰活动关节,一边望着四周的景色。
现在,早晨的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阳光黄里发白,照得人身上发热,再加上刚吃完东西,梅子身上更是细汗直冒。她把身上的外套脱掉,只穿贴身的背心,反正目前看来,周围环境很安全,也无需担心什么。
仰着脖子,伸长腰肢,眺望远方山脉的景色很久之后,梅子想起,自己肚子里有一堆问题要问老张和知雨二人。
老张似乎也觉得有跟梅子谈谈的必要。
“咱们下去吧,到车子旁边去,开个野餐会议。”他对梅子和知雨提议,“整理一下昨晚的情况,顺便一起动手做点早餐热食。车里面还有两个小家伙一会儿醒过来要吃东西呢。”
梅子和知雨都表示同意。
三个人开始依次顺着梯子爬下车顶。
……
三人在白龙号侧面的车门门口挖了一个浅坑,点上篝火,安装简易炉架,火旺起来之后用户外便携小锅坐上水,水沸之后往水里撒进压缩饼干块、玉米粒、土豆块、面包糠、肉干碎末、干燥蔬菜等物,开始炖煮热食。在知雨的批准下,老张取出一些珍贵的固体植物油块,投入汤里。
汤水立刻就变成了深色,并且马上就开始朝空气里喷发出阵阵油香,惹得几个人闻了顿时觉得肚子饿起来。
“有油在里面,这锅汤很快就会烧好。队长,你跟丫头一起进到车里,把那两个孩子喊醒吧,我估计他们俩睡得也差不多了。我在外面看着。”老张对知雨说。
知雨点头:“行啊,正好我也想召集全员一起开个会。大家正好一边吃饭一边聊聊。”
于是知雨带着梅子回到白龙号的车厢里。
车厢中,光线已经非常明亮。知雨走到车厢中央,踮着脚打开车顶的天窗,通风透气。同时,梅子也走到车厢尾端的折叠双人床那里。
嘉嘉和杨瀚依然还在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