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雨的指令,听上去显然非常残酷无情。但是老张马上明白队长的目的是什么了。
他很难当场就认定自己同意这种做法;并且他在心中也很是疑惑:为何队长知雨的工作作风一下子突然变成这副样子?这完全不像是知雨过去的性格。
“知雨这是怎么了?是突然变了性格,还是过去一直隐藏着如此冷酷理智的个性、而没让我发现?”
总之,队长的权威,无论如何,必须予以保证。他在第一时间表示自己当然要服从命令。
“梅子,帮我个忙,我年纪大了,拖不动大木箱子,还有那么多别的乱七八糟东西……你能帮我搭把手抬一下吗?”老张对梅子如此说道,随后又马上回头,请示知雨:“——队长,可以允许梅子帮我一起拖箱子吗?”
知雨没有反对。她双臂抱在胸前,微微点头说:“可以。”
梅子本身不会反对这项命令,她对于土匪们的个人生活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兴趣,仅仅只是好奇;在听到知雨下达这道命令之后,她没有多想,也想不深,仅仅只是不解。不过帮老张一把对她来说也是举手之劳。她便同意了。
而杨瀚和嘉嘉,则沉默地站在一边不说话。
知雨朝他俩走过去。
“你们俩,把手头和脚边地上的这些土匪的乱七八糟东西,全部一起塞进木箱子里。”知雨朝二人命令道。
嘉嘉漠然点头,弯腰低头开始照做。
杨瀚刚要跟着弯腰,知雨却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小伙子,别急,我问你一句——你以前上过几年学?”
对于这问题,杨瀚的反应有些迟钝,疑惑地皱眉看着知雨,想了半天,也没给出一个明确回答。于是知雨换了个问法:“那你的学历是什么?你是学到什么程度然后参军的?初中?高中?”
这下杨瀚能够理解了。
他回答知雨:“专科学校。”
知雨暗暗吃惊:被自己预料的学历要更高。她又问道:“哪个学校?学的什么专业?”
虽然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问这种事,但是,习惯听从别人的杨瀚还是照实回答道:
“中文师范专业。”
此话一出口,周围几人立刻惊得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知雨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一步。
“学的……中文?”
“嗯。不过没有念完,还差三个学期开始实习,我就被征兵了——”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知雨强行打断他,忍住心中的诧异和惊奇,强作镇静地说:“——你也跟着一起收拾这些垃圾。”
***
调查团在清理五楼剩下房间、以及六楼所有房间的过程中,一直拖着大木箱,遵照队长知雨的命令,凡是见到土匪的私人物品,一概不准留存和查看,第一时间全部扔进箱子里去,等候处理。
同时,在剩下的几十间房屋内,调查团的队员们总算“收获”了不少好东西。
资源方面,首先,一些瓶装水被发现了。大部分是不能饮用的洗漱用水,能够饮用的清洁水不多,但也够调查团维持一周左右的时间。
其次是粮食——意料之外地丰富。大量的压缩饼干、压缩淀粉类食物、土豆、玉米、大麦等粮食被发现。熏肉、咸肉、肉干、鱼干等珍贵肉类食物,在原属卢正义使用的指挥部房间里被大量发现,一共有近两箱,全都用高温消毒杀菌的玻璃大瓶做了保险包装处理。这可以算是今天最大的收获。除此之外,还有一小部分甜食,如糖豆、麦芽糖、饴糖、白砂糖,以及巧克力豆等珍稀食品。据推测,这些东西大概都是专门供应给卢正义这样的顶级土匪指挥人员享用的。
发现食品的同时,诸如金属箱、木箱、纸箱、编筐、竹筒、玻璃瓶、金属罐子等质量优良的容器,也一并被调查团列入缴获物资清单里。在未来漫长的旅途中,这些结实的容器在荒漠环境里将发挥不可替代的关键作用。
除了材料外,还有道具。指挥部隔壁的中级指挥人员房间内,发现了金属打制的工具箱,里面有齐全的各类五金工具,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不锈钢质地的耐用品种。在房间另一处,又发现了一木箱的金属零部件,诸如螺钉、螺母、铁钉、钢丝、铁片、弹簧等物。这些损耗品对于调查团来说也是有用的,被一并计入清单里。
受到这些工具的启发,梅子和老张还顺便利用长柄钳子等工具,将一些连接电力设备和探照灯等器材的电线电缆,全部切割下来。优质的电缆,从内芯到外皮,都是极其有用的材料。
电子器材零部件,被发现有价值的不多,仅有一箱备用的探照灯灯泡。考虑再三,调查团决定不把它们这些脆弱而没什么用处的麻烦物资搬走。其他方面,仅仅只是搜集了几个质量尚可的铁皮制野营灯和车辆维修灯。
汽车零部件,在这幢楼里完全没有发现。老张估计,周围一定有某个地方是专门负责存放这些零部件、并且专门用来进行车辆维修保养的。但那个地方在哪,现在自然无从得知。
土匪们的服装,在房间里也发现了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没有被调查团搜刮走。因为这些服装大多穿了许多年,磨损和体臭比较严重。一些材料质地很好的真皮材质服饰,如皮带和武装带,被单独抽出来作为战利品。少部分中高级土匪指挥人员,在房间里留下了跟换的皮靴,调查团将它们带走,即便不穿,它们的真皮材料也可以在日后切割下来,挪作他用。
发现衣服的同时也发现了大量的布匹原料,粗麻布、棉布、尼龙布等都有。这些布料全部被调查团带走。即便它们的数量远超过调查团可能的需求量,但它们作为珍贵的服装材料,哪怕留下来以后卖给各地的商贩换钱也是好的。至于这些布料为何会出现在战场上,调查团队员们猜测,很可能这些货物本身就是狼头游击队从别人手中抢夺来的,因为机缘巧合,顺道被带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