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今天中午这顿饭可以适当做得丰盛一点,毕竟大家经历长期的战斗,都有些体力和精力需要弥补,且通过一上午的搜罗,身边的粮食储备也很充裕。
但今天负责伙食的梅子和老张,却仅仅只是做了一锅简单平常的淀粉食物杂烩汤,在里面放入一些肉干就算完了。
而且,当锅内的汤滚起来、帐篷里飘满香气的时候,几个人却都低着头,好像没人饿似的。
梅子和杨瀚其实已经饿了,但是他俩的心情好不起来。
并且,吃完这顿饭之后,车队就要驶离这里了,回市区的路程又有些长,所以酒也是肯定不适合喝的。
气氛低落到了极点。
直到知雨从一个小干粮箱子里,找出四个小牛皮纸包来。
她把这四个发出阵阵香甜味道的纸包,递到每个人手里,命令大家撕开,把里面的东西吃了。
一撕开,大家惊讶地发现,里面装的竟是巧克力。
而且绝对不是粗制滥造的工业巧克力,而是真正的纯可可脂牛奶巧克力。
这是真正的奢侈品!
“赶紧吃,趁它们还没有融化。吃完之后,大家开饭。老张,梅子,再扔一些油炸面饼进锅里。我们今天中午吃拉面。”知雨下令道:“——吃饱喝足了,我们再上路出发。”
***
炖煮杂烩拉面,面饼本身是油炸过的香面饼,再加上纯正味道的巧克力,大家这顿饭,至少在身体上,吃得都非常开心和愉快。
但是在心理上,每一个人都忧愁得很。
吃完饭之后,大家分头收拾东西,准备开拔撤退了。老张在收拾餐具器皿时,心里还在翻来覆去想着调查团今后的前景。
他想问题,习惯性地考虑到了最坏的情况:
——杨瀚和嘉嘉,看来是肯定要离开了。
“小伙子杨瀚,看那个样子,根本就无法与他人作正常的交流,更不要提长期在这个小小团队里安居。就算他战斗力超强,但是如果缺乏坚韧的毅力和成熟的心智,到最后要么就是跟嘉嘉一样崩溃,要么就是变得和其他那些年轻土匪们一样疯狂。”
杨瀚呆愣愣傻乎乎的样子,老张时常觉得既好气又好笑。并且从内心深处,他也有些怜悯这个可怜的小伙子。他很清楚,以知雨的脾气,是一定会设法劝杨瀚留下的,甚至于威逼利诱也在所不惜;他也能够想见,以杨瀚的性格,就算心里不愿意,嘴上也说不出口,到后来肯定是稀里糊涂地加入了团队——用这样的心态投身团队事业,对杨瀚自己不公平,对团队的其他人来说,也不安全。
“嘉嘉那个小丫头,表面上看柔弱得很,实际上主意特别多,心思特别重,文化知识懂得又多。就算知雨也没办法说得动她。如果她坚决要走,没人留得住她。”
老张对于嘉嘉的问题,作出了这样的结论。
他同时想到:反过来,假如嘉嘉这样性格的人坚决要留在团队里,同样也没有人能拉得住。
可问题是,嘉嘉她会愿意再留下来吗?
***
所有一切该收拾的东西全部收拾完,是下午两点十五分。
经过临时检修,梅子和老张证实壁虎号勉强可以前进,但是四个轮轴的驱动连接部件全都有损坏迹象,必须尽快找到地方维修。最后决定,还是让白龙号拖着壁虎号前进。
知雨、嘉嘉、杨瀚、老张四人乘坐白龙号,梅子一人坐壁虎号的驾驶座上。
武器、弹药全部就位。
白龙号车内,各人负责把守的窗口位置也分配到位,一路上每个人都要朝固定的方向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实行戒备,一旦发现可疑情况,必须立刻通报。
一切就位之后,知雨最后确认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在任务记录本上边写边下令:
“出发。朝南离开这座废墟。”
行车路线,事先调查团已经全部商定好了:出了校门,往西找到一个大的三岔路口,转向北,朝尧化门方向开过去。
第一个目的地是杨瀚的家。
第二个目的地,在将杨瀚送回家之后,转而返回西南面,将嘉嘉送至孝陵卫空气净化区入口处,让后放下嘉嘉,由她自己返回城内。
随后,剩余的调查团成员,驾车朝正东边方向开去,目标是旧镇江市辖区内的宝华山一带。根据老张的记忆,那里的大道上,有一个半官方半民间的自制小型空气净化区存在,主要是一些做车辆维修、整备、保养、二手车买卖的商铺和车厂扎堆在那里。调查团需要在那里稍作停留,优先将两辆车全部恢复成可以执行任务的状态,顺带再进行一定的物资补充和人员修整。此外,若有机会,空缺的两个调查团人员名额,也可以想办法在那里进行招募。
“明白。出发。”
老张松开刹车和手刹,驾驶白龙号缓缓提速,拖曳着身后的壁虎号,开始朝前走去。
今天他们的午餐地点,设在十三号宿舍楼南面的空地上。
车辆启动,开始朝南行驶,渐渐离开身后的十二号宿舍,以及宿舍楼天井内仍在滚滚冒出的黑烟。
他们朝前方的那幢巨大方形的旧时代大学体育馆的废墟残骸驶去。
经过体育馆废墟残骸之后,马上就可以离开这座学校的遗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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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体育馆废墟越来越近的时候,老张抬头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
嘉嘉一个人坐在侧面的沙发椅上,手肘靠着桌板,头靠在窗户上,眼睛望着窗外,在想心事。
杨瀚则还是老样子,往车厢最后侧的折叠床上一躺,虽然没有睡着,但身子也懒洋洋地不动,仅仅只是头朝着车尾玻璃在睁着眼睛罢了。
见到那两人,老张又想起自己那些心事。
他瞄一眼坐在身旁副驾驶座上的知雨,忍不住问道:
“队长,关于嘉嘉的事情,我还有个不放心的地方。”
“嗯,怎么了?”
知雨头也不回,歪着脑袋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有气无力地回道。
“队长你应该还记得,之前管委会给我们每个人都下达了驱逐令对吧?嘉嘉身上背着驱逐令,回头她该怎么进城,怎么回家呢?管委会他们会不会为难嘉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