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没过多久,天色就一下子暗了下来。
陈谷雨与徐正果简单吃过晚饭后,就开始准备今晚的行动。
徐正果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打开说道:“这个小城叫做天泽城,因为靠近洪泽道,所以向来都很繁华,是代江比较有名的几座城池之一。总共有六千多户人家,数万名百姓。最近刺客出没,县府里的副县府大人首先遇害,全家都被刺客所杀。除此之外,这几日来还有十一户人家出事,其中一户就是之前过来的刘老汉的儿子家,一家三口,无人活命。”
徐正果停了停,接着说道:“除此之外,还有城池卫队共有五名卫兵受伤,两人生死未卜。他们是听到百姓呼救之后过去的,结果反被刺客打伤。”
“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了。”
陈谷雨脸色也有点难看,没想到就这么几日的时间,刺客已经杀了那么多人。
陈谷雨忽然问道:“这些刺客是哪时候出现的,具体时间。”
徐正果想了想,斟酌片刻:“应该是七八日前,当时我们随元帅前往主城,元帅开始接管前线的一切,并且马上调派军队出城。就是那天,许多城池的代表来到元帅行府,并称他们的县府大人被刺客刺杀。因为人手不足,所以元帅与教官才把我们派了出来,前往各个城池处理这事,没想到却是一事无成。”
“七八日。”陈谷雨点头,又是问道:“那这么说来,这些刺客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不就是来扰乱后方吗,他们知道自己打不过秋帅,所以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牵制。”徐正果一脸不屑。
陈谷雨摇了摇头,道:“那为什么现在才出动?他们明知道秋帅会来,为什么不早点刺杀?如果是我的话,早就动手了。在入侵到代江道的第一时间,就派出刺客,刺杀了前线将领,刺杀了后方官员,然后刺杀百姓。从那时候到今天,几个月过去,早就可以把这整个代江道杀成炼狱,那时候,别说是秋帅,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
陈谷雨最后沉声说道:“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覆唐的这批刺客,简直就是违背常理的一种存在。有他们在,秋帅没到的这几月完全是想怎么杀就怎么杀的,即使是秋帅来了,也拿他们没办法。可是他们却在入侵代江道之初只是派出这样的刺客小试牛刀般地杀了几个将领,之后便再也没有动静。直到秋帅到来的那天,刺客们才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们这种行为,就像是前往一个地方。明明可以直线到达,毫无阻碍,却偏偏要绕各种弯路过去,中间还会出现各种突发状况,覆唐的领将就那么无聊吗?”
闻言徐正果的脸色顿时变了,喃喃道:“莫非他们真的有什么阴谋不成?”
“不清楚,这只是一个很明显的疑问,具体怕是要见过那些刺客才能有发现了。”
陈谷雨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徐正果想了一会儿也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根据近几日来看,刺客大都在子时左右出现,随后杀人。我在来的那天曾发动全体城池官兵把守住城里的各个路口,按理说刺客怎么也不可能进来,可是那天,还是出事了。一晚上,东西面的两户人家殒命,当我们赶到时,刺客已经不见。”
“第二天晚上,就发生了大家都知道的事,刺客来刺杀我,结果反被我重伤,最后却离奇消失了。”
徐正果恨恨说道。
“整个城池的路口。”陈谷雨随口问道:“那万一刺客其实一直躲在城里呢?”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这个可能性很小,首先刺客不是单独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想要在这个城里藏身并不容易,尤其是现在,一有陌生人出现就会被盘查。其次,当时不仅有官兵守在路口,更多的是在城池里的每条街巷里巡逻着,百姓们也很警惕,可是他们什么都没看到,事情就发生了。”
徐正果说道:“所以我才说这群刺客真的是来无影去无踪,就像是……鬼一样。”
看的出来,眼前这个天字营的少年这几日来的确是被搞得头昏脑涨了,甚至连鬼这等神怪之物都冒了出来。
陈谷雨笑了笑,貌似轻松说道:“既然这样,那今晚我和你便斩了这鬼。”
徐正果却是一脸苦笑,摇了摇头,显然是当成了玩笑。
陈谷雨也不多谈,话题一转,便开始讲起了其他方面的事。
时间过得很快,灯花落尽,转眼就来到了午夜。
陈谷雨与徐正果两人从茅屋中出来,向夜色中走去。
陈谷雨看着身后那茅屋,说道:“你怎么住这地方?”
徐正果说道:“反正我也没什么要求,随便找了个地方,能住就好,别麻烦了百姓就行。”
“哈哈,你以后做官,那一定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大清官。”陈谷雨笑道。
“可能是我小时候比较穷吧,所以享受不了其他生活,也做不出骄奢之事。”
两人随意交谈着,在城中开始闲逛起来。
此时,时刻已经渐渐接近子时。
按照之前的状况,刺客马上就要出现了。
夜风凛冽,这个小城周边没有什么阻挡物,又处在平原中,所以夜风特别大,呼呼地吹来,有种气吞山河的气势。
徐正果打了个哆嗦,暗骂这鬼天气。的确,到了冬天,晚上就特别的难熬,至少平时没有什么事那是绝对不想出门的。
陈谷雨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注意力提高到了极限,听着方圆之间的动静。
夜色朦胧中,两人安静地在街道上走着。四周无声,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黑夜里响动,传出很远很远。夜空中今夜本该是满月,只是最近的阴雨天气将皎洁的月光也给挡住了,繁星黯淡,洒不出多少的光亮。
百姓们都已熟睡,他们虽然担心刺客,但也没有办法,毕竟日子总要过下去,生计还要维持。何况全城那么多人,没可能就会轮到自己,他们这样安慰着。
全城这么多户人家,几千分之一的概率是很小。但是正所谓恐惧是会叠加的,现在还好,刺客没来几天时间,但是过不了多久,如果这种事还持续发生,那么引发的将会是民众恐慌,乃至是暴乱。
这也正是元帅他们担心的,所以派出了整个学院的学生,希望能遏制这样的情况。
陈谷雨边走边注意着周边的响动,同时调动体内的日月之力,向整个小镇覆盖过去。可惜今晚的月光实在是太过黯淡,渐渐地,陈谷雨也开始有种疲惫的感觉,日月之力入不敷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子时马上就要过了。
徐正果终于说道:“难不成今晚那刺客不敢来了?”
言语里有着十足的怒气,显然,今晚好不容易找了个帮手,刺客却放了他鸽子,徐正果的心里有种很郁闷的感觉。
陈谷雨皱眉摇了摇头:“应该不会。”
话音刚落。
“啊!————”
一声惨厉的尖叫划过夜空,惊醒了整个小城,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陈谷雨猛地抬头看去,日月之力运转开来,下一刻便感知到了,大喊道:“西面,第三户人家。”同时整个人跃起,飞奔而起。
徐正果被忽然而来的尖叫吓了一跳,听到陈谷雨这么一喊,马上反应过来,也忙向西面奔去。
陈谷雨一人在前,如大鸟凌空在屋檐上飞跃着,眨眼就到了目的地。
看得出来,这应是一户殷实的人家。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大门外是两只威严肃穆的石狮子,门梁上挂着两盏大红灯笼,隐隐约约看去,里面应该有个很大的院落。
陈谷雨没有多想,一脚便踹开了大门,向里面走去。迎面而来的,是直冲咽喉的血腥味。
陈谷雨进去没多久,徐正果也赶到了,他正感叹着陈谷雨的本领之高,现在抬头一看,却是大惊失色:“是李善缘家!”
陈谷雨推开后院的大门,迈步走进。只感觉血腥味更浓,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不过这倒不要紧,他双手一挥,一道光芒闪了出去,瞬间点亮了烛火。要知道日炎之力可是人间炙热,用来点燃一根蜡烛绝对算是大材小用了。
在蜡烛上的火焰出现的那一刻,正常人总会有短暂的失明,也就是从黑暗转到光明的关头,因为极大的刺激感,许多人甚至会闭上眼来适应其中的变化。
而此时,陈谷雨也确实这么做了,他微微地闭上了眼,不过唇角却是轻微牵动了下。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突然从还未被照亮的黑影中飞快窜出了一个黑衣人,手中持着一柄匕首,直刺而来。
陈谷雨是闭上了眼,但是注意力其实一直盯着那边。他早在进来的时候,就用道法的无形之力探查过了屋内,感觉到了强烈的心跳声。而刚才他的行为,其实只是一个欺骗假象,来引诱这个刺客的出手。
随着刺客的暴起,他也猛地睁开了眼,双目炯炯有神,目光如同雷霆般射在黑衣人身上。
也没看清什么动作,只感觉一阵幻影飘过,陈谷雨的左手大拇指与食指之间已经夹住了那根匕首,随后一脚踹出,将刺客踢飞了出去。
随着噗通的落地声响起,他微微嘲讽道:“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