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跟随着齐伯天回到了西塘。按照阿婆告诉的地方他们很快找到了姑妈的坟,按照姑妈的交待和姑父合葬在一起。紧挨着他们坟的旁边就是叶水云爹娘的坟。水云看到这一切,突然间就像身中数箭,扎得自己浑身都在滴血,痛的自己只有流泪的力气,从未有过的寒冷从心底扩散,每一个神经都在冒着寒气。
齐伯天走到水云旁将她搂在怀中,他感觉到怀中的这个人在发抖,于是就加重了手臂的力道搂得更紧了。这样的一个怀抱让水云的内心中暂时有了温暖,能够靠在这样的怀抱里,哪怕就有短暂的一会水云就好知足。
“我找人把这坟修好些吧,再种些花。”
“不必了,他们都不喜欢铺张的,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挺好的。”
“这几天耽误你办事了,有你的陪伴让我在人生最孤单的时候感到不孤独,感谢你。明天我想和小红回上海,你也该去办你的事了。”水云对着齐伯天,第一次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话,没有了以前的胆怯,没有了那莫名的自卑,而是深情的望着眼前的这个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里的男人,这时水云想起了姑妈说的话:能够去爱一个人是很幸福的事。是呀,就让这幸福留在自己心中吧。
“我的事不是很急,再说有虎头打理一切就可以的,我只是过来看看,露个脸而已。”
“我看我和小红明天先回吧,我们一同回去也不大好。”
“你回去有什么打算?你姑妈不是让你把钱还回去,让顾家写休书吗?”齐伯天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这件事再说吧,等你和顾玉小姐办完喜事再说吧。”
水云的这话让齐伯天无法继续这个话题,齐伯天心中想要的答案没有了。那个再也不能逃避的问题一下子在他和水云间跳了出来,齐伯天从来没有过遇到事情选择逃避,而此时他却真的想逃避,不想回上海,就这样和水云留在江南。
“天凉了,我们先回客栈吧。一切的事等到明天再说吧。”齐伯天转身,独自一人便往前走去,根本不管身后其他三个人的反应。虎头看着仍然站在原地的水云,再看看已经走出好远的少爷,他不知自己是走还是留。“小红,我先走了。你照顾好你家小姐。”虎头只好嘱咐了一声小红就赶忙去追前方的少爷。
水云不知道突然间这是怎么了,只是感觉齐伯天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是自己说错话了吗?毕竟是富家少爷,脾气和霸道总是说来就来,让人既搞不懂,又心生畏惧。
就这样,水云和小红两个人独自回到了客栈。西塘和梅镇一样都属于江浙一带的水乡小镇,只不过西塘要比梅镇热闹一些,街道要繁华一些。水云一路上感受着这个曾经是自己的家乡,如果没有当年家中的变故,自己可能每天都穿梭于这里的街道,可能也会帮着父亲打理打理生意、、、、、、可惜全都是“如果”和“可能”。想到这,水云想去齐伯天做生意的染织厂看看,昨天找客栈的时候他指给自己看过,那是一个规模不是很大的染织厂。想想自己叶家曾经也是做染织生意的,水云就忍不住想去看看。水云走到厂子大门抬头看见写着“念宣江南染织”,门口没有人,水云便顺着路一直向里走去。她看到里边的院子里工人们正在染布,搭起的竹竿上晒满了染好的布匹,各种颜色的布被竹竿搭在高空就像是彩虹,美极了。水云看着正出神就听见“叶小姐,小红你们怎么也来这了?”是虎头的声音,“虎头哥,你也在这呀。小姐要来这里看看,这就是染织厂呀?”小红从来没见过染布,正看得高兴呢。
“你,你们也在这?”水云看到虎头猜想齐伯天一定也在这。
“还不是少爷,说好明天和技术员开会,突然改变主意要今天开。这不刚刚领着师傅们进了厂房。叶小姐要不要也进去参观参观,厂房里是织布的,还有几台新从国外买回来的提花机。”听虎头说水云挺想去看看的,可一想刚才齐伯天冷着脸离开的情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我和小红还是先回吧,你不要和少爷说我们来过了。”
“为什么不要说你们来过?”齐伯天的声音从水云的身后传来。水云回头看到齐伯天还有几位老者一行人正向这边走过来。
水云看到齐伯天向这边走过来,脸上似乎带着笑容。这少爷的脾气可真是多变,就在刚刚还是满脸阴沉,现在却又露出了笑容。水云感到自己不该来这里,刚才被无视的感觉现在让她很是不自在,便装作没有听见似得往前走去。
“叶水云,我有话和你说,你等等。”齐伯天看到一直往前走去的叶水云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快速的追过去拉住了水云。“我有话对你说。”说这话的同时就将水云拉着往回走。
“齐大少爷,你高兴了就过来随便拉人说走就走,不高兴了就头也不回的说走就走。我不是你的玩偶!”水云显然是在生刚才齐伯天的气,可齐伯天看到水云在生气反而很高兴。“好了,刚才是我不好,不该甩脸说走就走,我向你道歉。”
齐伯天笑着说道:“来,我去带你见一个人。”他拉着水云来到了一位带着眼镜的老者跟前,“徐伯,这就是叶水云。”
这位老者赶忙摘下眼镜,上下仔细的打量着水云,最后激动的对着水云说到:“是小姐,没错。是我们家小姐。”
叶水云一头雾水的看看齐伯天,再看看眼前的这位徐伯。“老伯,您是?”
“小姐,我是你父亲染织厂的工人,当年你父亲叶宣染织厂着火,你父亲如果不是为救我们这些工人他也不会冲进厂房,他组织工人们快速逃离,可自己却没能出来。”徐伯此时拉着水云,那肺腑的感激之泪早已夺眶而出。“我们后来听说夫人是变卖了家产来安置厂里的工人。哎,他们是好人。这些年我们几个老工人将叶老爷的染织厂又重新建起来,我们也到处打听小姐你的下落。没曾想到你和齐少爷是认识的。”
水云看着一直在流泪,擦泪的徐伯,想起了刚才看到门口挂着的厂牌“念宣江南染织厂”,这“念宣”想必是工人们为纪念父亲而起的厂名吧!自己竟然走进的是父亲的染织厂,是巧合?还是冥冥中的安排?
“徐伯,我扶你进去,咱们进里面说吧。”齐伯天扶着徐伯,对着发呆的水云:“走吧,进里面说话吧。”
“你是怎么找到徐伯的?你又、、、、、、”
“刚才看到你父母墓碑上的名字感觉在哪里见过,回到厂里看到徐伯办公室里摆放的灵位以后我就去找徐伯问了问。真是好巧,我合作的厂子竟然是你父亲的厂子,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齐伯天在听到徐伯的讲述后越发感到自己和水云真的是有缘。
回到徐伯办公室,水云和几位曾是叶家的老工人拜祭了父亲的灵位。大家看到叶水云都感到异常的兴奋,“小姐啊,既然你回来了,这个厂子我们就归还给你了。如果没有叶老爷也就没有我们今天,所以这里还是姓叶。你来管理这个厂子,和齐少爷的合作会也使我们染织厂发展的更好。”徐伯代表几位老者说道。
叶水云这时有回到家的感觉,有家的感觉让自己更加想念姑妈。她多么希望此时姑妈还活着,能够和自己站在这里。水云脸上流着泪,她看了看这些一直没有忘记恩情的老工人,“谢谢你们如此信任我。可我还是希望徐伯来打理这个厂子,只要让我能够感到这里是我的家就好。徐伯,厂子交给你,我还需回上海,那里还有我的另一种身份,假如有一天我回来,你们在把厂子给我。”
齐伯天听着水云的话,他不清楚水云回上海要做什么打算,可此时齐伯天却清楚自己回上海要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