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琦的房间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时的顾琦却清醒的半坐在床上,而在不远处的门边站着水云。
“来,坐过来。”顾琦指了指床边的椅子。水云艰难的一瘸一拐的挪到了床边坐了下来。
“你是怎么受伤的?还疼吗?”
“是我误闯进马道摔伤的,已经缝合好了,不打紧的。”水云轻轻的望向顾琦,第一次听他说话感觉很别扭,不敢直视,慌忙的回答完就又低下了头。
“你老家是江南的,来到上海还适应吗?我们家人对你还好吗?不过以后有我在,你就放心,我会给你做主的。”顾琦感受到水云的不自在,对坐在身边这么一个安静的女人充满了好奇。“水云,你的名字真如同你的人一样轻柔得就像水里的云。放松,我又不是魔鬼,不要搞的这么紧张。何况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一个“夫妻”将水云说得更加不知所措。是呀,自己就是嫁给眼前的这个人,顾家的冲喜新娘,顾家的儿媳。半年来,自己一直将眼前的这个人当作翠儿,述说着心事,就像身边的亲人。可如今他醒过来了,面对他自己却又陌生又尴尬,只因为要面对“夫妻”这样的身份。尴尬的气氛再次弥漫起来,水云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我去给你倒杯水吧。”水云刚要站起来,就被顾琦抓住了手。
“我不渴,你的腿又不放便,还是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我睡了七年,睡的太久了,现在醒过来却害怕闭上眼,害怕再次闭上眼就又睡它个三五年的。所以,想找个人聊聊天。”
水云抽回了被顾琦抓着的手,轻轻的抬起头。此时的水云却突然想起了齐伯天,想起了刚刚在医院的情景,想起了顾玉说的话和扇自己的那一巴掌。水云顿时感到心跳的好厉害,不敢直视眼前的这个人,只想快快的逃离。
“我听医生说你的意识恢复的很好,但需要休息。你闭上眼先休息一会。”水云慢慢地,用很低的声音说着。
顾琦似乎也看出了水云的不安和尴尬,就对水云说道:“我看你也需要休息,腿又受了伤,你就回屋休息吧!我也要闭会儿眼,休息休息。”
水云听到顾琦说要休息,急忙站起身来,对顾琦点点头,“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先回房了。”接着对顾琦回以了一个轻轻的微笑。
顾琦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既亲切又熟悉,当他看到水云笑了,虽然只是一个轻轻的微笑,但那抹笑容亲切,真诚,灿烂,直入他的眼底,倾入他的身体。
而在另一边的齐家,齐夫人和梅宣都在焦急的等待着齐伯天的回来。因为今天在马场看到齐伯天抱着顾家的儿媳妇走出了马场,却没有管同样摔下马的顾玉,齐夫人越想越蹊跷,当然她也听到了各种各样的流言飞语。母女俩等了好久,可就在刚才却等到了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顾家大少爷醒了!当齐伯天走进齐府的客厅就被妹妹梅宣抓住不停的问着,旁边的齐夫人也是满脸的疑问在等待着答案。
“哥,顾琦哥哥真的醒了?他有没有说话?他还会说话吗?”
“哥,顾琦哥哥是怎么醒的?他还认得家人吗?他能走路吗?”
梅宣一直在说,不停的在问。
齐伯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烦自己的妹妹,他好想自己静静,因为这一天似乎发生了太多让自己抓狂的事情。水云的受伤;顾玉的质问;顾琦的苏醒;、、、、、、齐伯天被妹妹纠缠着一直在追问顾家的消息,他的内心已经很是疲惫,思绪混乱的根本无法去顾及任何人的心情,也不愿回答任何人的问题。
“梅宣,大哥今天很累,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虎头吧。”齐伯天有气无力的一边挣脱开妹妹的双臂一边向楼上走去。
“伯天,娘能不能问你几句话?”齐夫人叫住了准备上楼的伯天。
“娘,我今天真的累了,需要马上休息,您有话就问虎头,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明天再找我。”伯天回头看了看母亲,接着就直接上楼进了房间。
这或许是齐夫人第一次看到儿子如此般的疲惫,她看得出来儿子的心情低落,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和失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齐夫人和梅宣互相看了一眼,既奇怪又担心,她们马上又看向了随后进来的虎头。“夫人,小姐,少爷今天确实有些累了,你们就别怪他了。有什么就问我吧,我都知道。”虎头对着齐夫人笑了笑,“呵呵,这今天可真是奇迹出现了,顾家大少爷居然苏醒了,太不可思议了。”
“虎头哥,那顾琦少爷他是怎么醒的?他会说话吗?他还能认得家人吗?”梅宣的好奇心顿时又被虎头给点燃了。
“顾少爷不光能说话了,而且大夫还说他意识特别的清醒。至于他是怎么醒过来的,我们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们也是在医院里看到顾家司机阿顺来找玉儿小姐才知道顾少爷醒过来的。”
“医院?是玉儿姐受伤了吧?她伤到哪里了?她从马上摔下来怎么能不受伤呢?”
“哎,玉儿小姐倒没什么大碍,是叶、、、、、、”虎头急忙收住了话,“玉儿小姐没事。小姐,夫人,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该休息了。我上楼去看看少爷去。”虎头转身一溜烟就跑上楼去了。虎头根本不敢看夫人的眼神,刚才自己差一点就说露了。虽然虎头跑上了楼,但齐夫人感受到了虎头的欲言又止,她心里隐隐地感觉到了一些不安,具体是什么样的不安自己也说不清楚。
清晨的阳光温柔的洒进房间,顾琦缓缓的睁开眼,已经有好几天自己都在担心早上会再次的睁不开眼。老天爷还是比较眷顾自己的,能够让自己昏睡了七年后依然完好的醒过来。感谢睁开眼后的一切:阳光,鲜花,空气,家人,还有那个常在耳边回响的声音。顾琦自己也不清楚是何时有的意识,他只是听到时常在耳边有个轻柔的声音在说话,就这样慢慢地自己想醒来,想听得多一些,想听得清楚些、、、、、、
顾琦缓缓的坐起来,今天他不想坐轮椅了,他想自己试着走走。毕竟七年没使用腿了,脚下没什么劲。顾琦坚持着按照大夫嘱咐的方法慢慢的向前挪动着脚步,刚刚挪到房门口,就听见外边有人在说话。
“你不配我们家对你这么好,你最好离我哥远一点,离伯天远一点。不要以为外边说是你冲喜冲好了我哥你就可以当我们顾家少奶奶,你不配!你就是我们家买来冲喜的摆设,你给我清醒一点,收起你的那副假装柔弱可怜的面孔,不要想勾引齐伯天,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拿走你的花,我哥不需要。”
“玉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给我闭嘴,我不想让我哥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看在月姨娘的面子上,我会让你呆在我们家,但是别让我看到你见天哥,要不然月姨娘也救不了你。”
顾琦看到玉儿将水云手中的花束打落在地,随后转身下了楼。
早上逃过了夫人的追问,却逃不过做少爷的探子。从顾家出来的虎头一路上都在纠结。哎!这一会该怎么向少爷交待?这几天少爷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呀,自己亲自去了顾家没能见到叶水云,可是我虎头去了也一样见不到叶小姐。虎头实在是为少爷鸣不平,这喜欢的姑娘嫁给了植物人,两个人刚刚有些情投意合了,可谁曾想到这植物人却醒了!老天爷真会捉弄人!这下叶小姐就真的要变成顾家少奶奶了,少爷呀少爷,你该怎么办呢?
虎头感觉自己的头就要炸掉了,见到齐伯天他都不敢正眼去看。
“怎么样,她好点了吗?药膏送下了吗?”齐伯天看到虎头回来便放下手中的染布样品。
“嗯,送下了。”虎头拿起染布样品,急忙岔开话题“咱们的样品出来了,真不错。”
齐伯天抢下虎头手里的布,“什么是‘嗯’?我问你她的伤怎样了?她和你说什么了?玉儿再没有为难她吧?”
“少爷,叶小姐都挺好的。她让你不要担心她。”虎头实在是不知怎么说,赶快敷衍了两句就转身要离开。“刚刚小张把车开走了,我去看看他回来了吗?”
齐伯天望着边说边走出去的虎头感觉怪怪的。这虎头向来都是话好多的,今天怎么说两句就走了?齐伯天猜测着,也跟着虎头出了房间。
“虎头,今天你陪我去趟码头吧。看你也没什么事,有力气也不愿陪我说话就干脆去搬搬货吧。”
“啊!我、、、、、、你就别折磨我了。”
“胆子大了,会敷衍我了,是吗?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给我说实话,要不然你就去码头天黑了再回来见我!”
“别,别,少爷我说还不行吗?”
“其实,我去顾家也没见上叶小姐。只是把药膏给了小红、、、、、、”虎头说到这看了看齐伯天,接着又说:“小红也是偷偷的溜出来的。小红说,叶小姐的伤倒是没事了,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看见虎头吞吞吐吐的,齐伯天加重了语气“快说!”
“少爷,我说了你先要冷静。好吗?”
“少废话!”齐伯天的眼睛已经瞪起来了。
“就是玉儿小姐不让叶小姐出家门,还让秦管家每天看着她,还让顾老爷赶快准备给琦少爷成亲圆房。”
齐伯天顿时觉得心头的血就要喷射出来了,他紧紧的握住拳头,眼前闪烁着各种水云和顾琦的画面。“怪不得那天自己去顾家一直没看到水云,而顾玉也变得怪怪的,也好久没来家里了,这顾玉究竟要怎样吗?”
“少爷,而且我还听说顾老爷还准备给顾琦少爷娶一个正室,让叶小姐做小。说叶小姐家世不好,配不上琦少爷。”齐伯天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揪住虎头喊道:“赶快备车,我要去顾家!”
“你哪里也不准去!”
齐伯天和虎头同时回头,就看到梅宣搀扶着齐夫人,齐夫人的脸上被怒气所笼罩着,往日的慈眉善目让怒气遮盖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