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顾家每一个人都在忙碌着。太多的喜事让顾家快要忙不过来了,顾玉小姐的婚期也定了下来,按齐家的建议将日子提前到年底的腊月初八。月姨娘感觉从现在开始自己每天都在忙着这两孩子的婚礼。
杨春月自从跟了顾宏年进了顾家,从此就成了这两个孩子的后妈,虽说顾家一直没给她一个名份,但也算没有亏待了她。在顾琦和顾玉身上春月也没少操心,好歹这俩孩子也算懂事,对自己也还尊重,但春月自己也得给自己想好将来。没有一儿半女,又没有名份,有朝一日顾老爷百年之后,这顾家的财产必定是顾琦的,所以月姨在顾琦昏迷成了植物人后就开始盘算给顾琦从自己老家找个冲喜媳妇,一个听话的媳妇,一个能为自己赚取未来的媳妇。
谁曾想到顾琦竟然奇迹般的苏醒了,这对本来不喜欢水云的顾老爷就更加感觉是亏待了顾琦,顾老爷想给顾琦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但是月姨娘的如意算盘怎么能轻易的打碎了呢?于是就有了报纸上的报道了、、、、、、
下周顾琦的喜事完了紧接着就是玉儿的喜事,这中间也就是两个多月的准备时间。月姨娘想想都感觉到忙,可心里却是喜滋滋的。她看得出来顾琦对水云还是比较满意的,他俩好也就意味着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月姨娘这两天不见水云出来,要是这腿伤不快点好可怎么好圆房,真是急人。月姨娘看到水云的脸色依旧不好看,走路也是很吃力的样子。“来,我看看你的腿伤,怎么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这眼看的圆房的日子就到了。”
水云知道外伤是装不出来的,所以每天不但不涂抹药膏,而且继续将伤口撕裂,也就是长好撕开,再长好再撕开。反复的折腾,伤口早已感染化脓了。“天哪,这伤口怎么成这样了,药膏不管用吗?”月姨看到水云腿上伤口周围又红又肿,有些地方已经化脓了。“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我的皮肤对药不吸收吧。”
“这还有三天就要结婚洞房了,这可怎么办?”月姨急得直搓手。“顾琦少爷知道吗?他怎么说?”
“我还没告诉他呢。要不把婚礼推后吧。”水云试探着说出了想法。
“这怎么行,请帖都发出了。我去找琦少爷。”月姨娘急匆匆的走出水云的房间。
望着走出房门的月姨,水云无措的看看小红。如今,水云只有小红这么一个人可以倾述。身体在受着折磨,心里也在煎熬。那个想去依靠的身影没再出现,其实水云守得好辛苦,为了守住自己内心的那份爱,那份清白纯洁之爱,自己快将那条伤腿撕残,撕碎了,只为心底埋藏的那份挚爱,明知道是没有结果的,依然无怨无悔。
小红早已忍不住了,刚刚月姨在看伤口时就偷偷的流泪,现在月姨走了她便哭出了声。“小姐,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这样会把自己变残废的。呜,呜,呜、、、、、、”
“小红,我没事的。你不要哭了。让他们听见了就前功尽弃了。”
“我要哭,你不要我去找齐少爷,现在还不让我哭,我替你不值吗!齐少爷这是怎么啦?他要再不来,你就真变残废了。说好要退婚的,却又提前结婚,也不来找你,呜呜、、、、、、、、”小红越说越觉得委屈,“你为了他把已经长好的伤口划开,撕开,不上药,天天撕伤口,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所做的一切都白做。再有两个月他就要和玉儿小姐结婚了。小姐,你太傻了。”
“好了,你不要说了。我所做的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是我愿意的。”
房间外,顾琦听到了小红的哭诉,也听到了水云的“心甘情愿”。他站在房间外,听到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刺痛自己,顾琦竟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苏醒。他好恨自己为什么要醒过来,伤害别人,又刺痛自己。
为了那个温柔至善的声音努力让自己活了过来,每日婉婉轻盈的倾述让昏迷不醒的自己仿佛有了求生的欲望,有了想要听下去的意识,也有了努力睁开眼的欲望、、、、、、、如果说苏醒真的是一个奇迹的话,那也是每天在自己耳边回荡的那个声音给的勇气。顾琦想着苏醒后自己见到的水云,熟悉的声音,那个让自己苏醒过来的人就是她,没有多么惊艳的容貌却是那样清秀,像一潭碧蓝的清水,让你不忍也不敢去碰触她。顾琦曾几何时是多么的感谢上苍给自己一个重新活过来的机会,他愿去用尽全力去保护那潭清水,让她永远不受外面的侵蚀,永远脱俗美丽。然而,当站在门外听到小红和水云的对话,顾琦后悔了,后悔自己的苏醒,后悔自己的重生。
顾琦在门外犹豫着该不该进去,在他身后传来了月姨的声音:“琦儿,我正找你,原来你在这。”月姨的声音被房间里的水云和小红听见了,紧接着房门打开了,顾琦看到水云站在屋里,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上布满了惊讶,顾琦径直走到水云身边,“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几乎是命令的口吻。
水云一瘸一拐的被顾琦拉到床边坐下,“可能是那个药对我不太管用吧。”水云看着顾琦揭开纱布,颤颤微微的说道。
纱布下的伤口红肿,有些地方仍然渗着血,血和化脓的脓液混合在一块,周围的皮肤有的地方已经发紫。顾琦抬头看着水云,“是什么样的勇气让你忍受这样的摧残?”
水云从顾琦的眼神中看到了愤怒,她不清楚顾琦刚刚在门外听到了多少,她想躲开眼前顾琦那惊讶愤怒的眼神,可是自己的腿被抓得紧紧的,每动一下都疼痛难忍。“我,我、、、、、、”水云动一下腿,就感觉到被顾琦抓得更紧了。
“我就让你如此的害怕吗?”
“没有,我、、、、、、、”水云痛得厉害,再加上心里的惊慌,泪珠和汗珠都流了出来。
小红看到少爷如此也慌了神,急忙说道:“少爷,你弄疼小姐了。”
顾琦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盯着水云。
“月姨,少爷这样会弄疼小姐的。”小红看见顾琦没有松开的意思,便向一旁的月姨求救。
“是呀,琦儿,你这样她会更疼的。我们再想想办法,再去请大夫换一种药。”
“不要请大夫了。把原来的药给我拿过来。”顾琦继续盯着水云说道:“我要亲自给她上药。”然后他回过头对小红和月姨说到:“把药给我你们出去吧。”
屋里就剩下水云和顾琦。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顾琦拿着药,手上没有了刚才愤怒的力道,取而代之的是轻轻的,温柔的在给水云搽药。
“我的苏醒如果是天意,那你就是上天给我的勇气。我的苏醒至少有一半是为了你,是你每天在我床边说话,是你的声音给了我求生的欲望,让我有了想要活过来的勇气。如果之前你是为报恩屈身于我们顾家,那么现在我不会让你感到半点委屈。我可以用自己这再次活过来的命去守护你一生。”
水云看到顾琦看自己那坚定的眼神,她慌乱了、、、、、、、
叶水云知道自己折腾伤口不是长久之计,但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办法。齐伯天自从那天匆匆见了一眼就再一次的失去消息。水云明白了那眼神中的思念,看到了他的忍耐和无奈。足矣,深深的感觉到齐夫人对自己的嫌弃之意,换做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让别人家的冲喜媳妇再次做自己的媳妇。她不怨任何人,这是自己的命,在答应进顾家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明白的命运。
有的人的爱情需要敞开炫耀,彼此拥有谓之幸福;有的人的爱情只要放在心底,彼此心灵相通,也可以称为幸福。水云知道自己是属于后者。而此时水云能为齐伯天所做的就只有“坚守自己清白之身”。
当顾琦出现在门口是,水云预感腿伤之事藏不住了。脑海中拼命的在搜索着该如何应对的词语,可是在这样的慌乱中水云却听到了顾琦对自己说的至情至真的话。自己每天将他当作听众,当作自己唯一可以倾述的对象,原来这一切他都有感觉、、、、、、看着顾琦深情的眼神,水云真的有些慌乱了,有些迷茫。
“我很高兴你能醒过来,这是老天的眷顾。”
“没有你每天再我耳边的唤醒,我可能没有醒过来的欲望。”
“你是这个家的希望,家里的每个人都希望你能醒过来,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为你冲喜,而我也不会成为冲喜新娘。”说到这,水云微微的低下了头。
“你是为了报恩才答应进我们顾家的,现在姑妈已去,你一定很后悔吧?”
“不,我不后悔。”水云脱口而出后,又觉得有些不合适,“你家人对我很好,我很感谢他们。”水云想到了在上海认识到了齐伯天,那个给自己重燃起对生活的渴望的男人,如今也是支撑自己走下去的一点寄托。
“这么说我们顾家对你不错,你愿意陪我共度一生?那为什么还要以腿伤来逃避?”顾琦仍然希望刚才在门外是自己听错了,她还需再次的确定小红说的不是真的。
水云现在可以肯定顾琦已经听到了小红的话了。她看着顾琦,知道已经瞒不住了,所以惊慌的站起来,顾不上疼痛,“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不是、、、、、、我希望你能够放我回江南,你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我不能留在顾家,我、、、、、、”水云吞吞吐吐的,甚至是语无伦次的。
“你是说你要让我休了你?”顾琦紧锁着眉头。“你为什么不能留在顾家?你是怕今后在顾家看到他而受不了吗?”听到让自己放她回江南的话,顾琦的愤怒爆发了。此话一出,水云连忙倒退了几步,腿上的疼痛再一次的袭来,看到顾琦脸上的神情凝重,她感觉自己要站不住了,扶着身后的桌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顾琦看着水云倒退了几步,他反而向前走近几步,在离水云只有半米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继续问道:“他是玉儿的未婚夫,即使我休了你,你们也是不可能的!”
叶水云瞪着眼睛看到一步步走近的顾琦,“我没有想过和他会有结果,但是我为他做的只能是坚守自己的清白。”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水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坚守自己的清白?如果我一定要和你结婚圆房呢?”顾琦感觉自己要失去理智了,紧紧抓住水云的双肩。
“那我只能、、、、、、只能自我解脱去见姑妈和我的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