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佳人咬紧牙关,倔强地一声不吭。一双黑眸带着愤恨,死死地盯着那个口水四溅,目露凶光的吴氏。
“不……呜呜不打,不打。”疯癫女人嗷嗷地叫着,想要上来帮徐佳人挡住着劈头盖脸的乱棍。好在徐老五紧紧地拽住了她,才不让她也跟着承受。
“不打。”刘春燕摇晃着一头乱发,哭喊着挣扎着,“不要,不要打啊,不打,不打了。”
徐老五红着眼眶,无能为力地紧咬下唇,“春燕,别……”
脏乱蓬松的长发覆盖面容,只听到撕心裂肺的声音从这长发里传来:“疼啊,不打了,不打了啊……”
时而疯癫时而清醒的女人,跟着情绪不断地说话哀嚎。
耳畔木棍敲击人肉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清晰,吴氏瞪大眼睛,打红了眼,手上的青筋凸起。一下一下的,越打越起劲。
“看我打不死你。”
徐老二双手交叉环胸退至一边,悠闲地看着摇摇欲坠的徐佳人。
“砰。”在他冷漠的目光中,徐佳人如同掉了线的风筝一般,猛然摔在了地上。
即便如此,吴氏还是不放过,拿着棍子对着徐佳人的后背,结结实实的又来了好几棍。
直到徐佳人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之后,吴氏才放下粗棍,喘着气满足地拿起茶壶倒水喝。
徐佳人被徐老五背回到了茅草屋,她脸色发青,胸膛和喉咙处都看不出一点起伏。
“佳人,别吓爹啊。”徐老五粗喘着气,滚烫的双手不停地握着徐佳人的手,“爹这就去给你找郎中去,你可一定要等着爹啊。”
徐老五匆匆忙忙地找来郎中,郎中放下木箱给徐佳人脉诊。
三指平齐,中指的指目来到桡骨茎突,郎中闭眸开始沉吟了起来:“血在胸背,胁中刺痛。需用竹茹、人退各一团,炭火炙煎为末,佳酒一升,煮开三次服下。”
说完郎中才缓缓地睁眸,“原就身子虚,现下还中了内伤。你这女娃,需要好好地静养一番才好。不然,以后怕是要落下病根。”
徐老五连连点头,看着郎中打开木箱子配药,神色为难了起来。
他苦着一张脸询问郎中,“郎中,这诊费和药费是多少两银子?”
家里面穷得连糟糠都吃不起了,这高昂的药费要如何承担?
徐老五摸了摸干扁的腰带,心里更是没底了。要是付不起,那自己的女儿可就……
徐老五从腰带里掏出全部的家底,他面色发窘,低下头难为情地说道:“我就这点银两了,要是不够,等秋收卖上粮食之后,我再给你送去可以吗?”
心知徐老五的难处,郎中在心里叹了口气。
片刻才缓缓说道:“这样吧,这笔钱先欠着,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你再还。”
徐老五重重地点头,恳切地说道:“等攒够钱了,我一定给你送去。”
郎中临走的时候,过意不去的徐老五抓了家里仅剩的唯一一只母鸡硬塞给郎中带走。
送走了郎中,徐老五便给徐佳人煎药。
徐佳人躺在木板上,意识一点点地聚拢回来。全身上下都被疼痛感包裹着,钻心的疼让她不由地蹙眉呻吟。
在一边的徐佳梦激动了大叫起来,“爹,你快来看看我姐啊,我姐她……”
徐佳梦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徐老五慌乱地冲进来,手上还拿着一把蒲扇。
“你姐怎么的了?”徐老五来到徐佳人跟前,听到徐佳人呻吟的声音,连忙握住徐佳人的手,“大闺女,你哪里不舒服?爹已经给你煎药了,你撑一撑啊。”
“姐……”徐佳梦鼻头发红,眼眶里的晶莹不断地溢出,“你快别睡了,醒一醒。”
“别吵吵。”徐佳人暴躁地溢出这句话。
徐佳梦默不作声,畏惧地低下头去。
暴躁的人儿顿了一下之后,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似的,猛地坐了起来:“我去,我怎么还在这地方?”
徐佳梦和徐老五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徐佳人哭丧着一张脸,撕心裂肺地哀嚎:“太坑人了吧,我要回去当我的模特,我不要在这个鬼地方。熬夜看个电视剧而已,怎么可能会猝死?”
徐老五急了,按住徐佳人,“佳梦,你摸一摸你姐姐的额头,看是不是发烧了。”
这大闺女,醒来之后,怎么就说上胡话了。
徐佳梦乖巧地摸了摸徐佳人的额头,“爹,姐没发烧。”
徐老五一愣,大惊失色:“完了,你姐怕是和你娘一样疯癫起来了。”
八尺有余的男人,一脸的崩溃:“这家到底是怎么了?”
徐佳人幽怨地看了徐老五一眼:“这家这样不就拜你所赐吗?”要不是徐老五软弱,当年刘春燕也不至于发疯。
继承了这个身体的记忆以来,徐佳人心中充满了从来没有过的怨怼和仇恨。
看着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徐老五,徐佳人逼问道:“要是我不及时赶来,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对娘下手吧?”
徐老五继续沉默,算是默认。
徐佳人撇过头,恨铁不成钢地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爹,你不硬气起来,你就会始终吃闷亏,你的亲人也都跟着受欺负受苦。”
徐老五叹了一口气:“要硬气起来,哪里这么容易。这一家老小的,偶尔还得靠着亲戚们的帮衬。”
“帮衬?”徐佳人翻了翻白眼,“除了大伯家,谁帮村过我们家?上次赵铁柱他们家造屋,我们家没有钱去吃酒,你找二伯父借,二伯父直接拒绝,还给你好一顿说。转眼呢?他就借给了四伯父。”
“三伯父总撇开你,去喊四伯父喝酒吃肉。爹,这样的兄弟是帮村你的?别人看不起你,对你不好,你看不到?还是你觉得他们那样做是有难言之隐?你不要太天真!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你处在在这中间,怎么着也该明白这些道理才是。”
因为激动,徐佳人又感觉浑身都疼起来了。她哎唷一声,躺回到了木板上。
“佳人,这些都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徐老五沉着脸,“还有,你以后别招惹你奶奶,更不要对你奶奶做大不敬的事情。不然下一次,你这条小命可就不一定能保住了。”
“我求求她别来招惹我!”徐佳人翻了个身,不搭理徐老五。
徐老五叹了一口气,这闺女鬼门关走一回后,性子凶残得很啊。
思忖间,徐老五已走去煎药,屋子里就剩下徐佳人和徐佳梦。
徐佳人看向徐佳梦:“娘和小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