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听闻自家弟弟入了道途,成了仙人,心中欢喜不已,也不去计较无法是如何认出了自己,又如何与符刘相识,只把一双牛眼满布喜悦,带动了身躯也不住的颤抖。
无法再问道:“你姐妹二人为何相距万里之遥?他在南赡部洲南端,你却在南赡部洲北方生活?”
妇人收了面上的欢喜,长叹一声,道:“唉!这事情说来话长了。”
当下邀请无法随她同往住处,细说缘由。
无法左想也无甚事,找寻了良久,也没有寻到故人,是以点了点头,随着妇人向北方走去。
妇人亦是牛类,品性与符刘一般,俱是敦厚朴实之人,也很不擅言谈。
一路无话,行出三里,一座村庄便出现在了眼前。
村庄的样式与人界大抵相同,只是房屋高大了些许,且都以黑石垒砌,很是遮风挡雨。
有年迈的村民坐在村头,斜看天边紫月,怔怔失神。
妇人走至村前,似方才想到什么,不无愧意的问道:“我叫符羽,是符刘的姐姐。小兄弟,你叫什么嘞?”
无法听着这朴素的言语,微笑道:“我叫骆歧,见过符羽大姐。”
符羽哦呦一声,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小兄弟这么斯文多礼,家里应该很是富有吧?”
无法摇头笑道:“也是普通家庭。”
符羽很是不信,看了看他身上的衣衫,道:“这绸缎料子就很值钱,一尺布就能换一个二品娃子嘞,小兄弟不是有钱人,又咋能穿得起嘞。”
无法不置可否,微笑不答。
有村民招呼符羽,问无法是何人,她便高声说道:“是俺家弟弟符刘的朋友嘞。”
无法也冲着村民一一点头示意,尽显友好之态。
石屋高大,长宽三丈,高有两丈余。屋内只有一张木床,两个木凳,一张破旧的木桌,除外并无他物。
木床上躺着一个年约古稀的老迈牛头,盖着薄被,不住颤抖,面色惨白,显是已被风寒顽疾侵入了心肺,寿数几近。
无法疑惑的看了符羽一眼,心道:“原来符刘是有父亲的。”
却听符羽介绍道:“这是我家汉子,前些日子病了,下不来床,骆兄弟可别嫌他没有礼貌。”
无法眉头微皱,道:“啊,原来是”
随即想到此言不妥,强自忍住,面上红霞浅飞。幸亏这牛头之上毛发颇重,遮挡了面色,教人看不真切。
符羽一边端起木桌上的陶壶为无法斟了一杯黑茶,一边笑道:“你一定当他是我跟符刘的爹吧?”
无法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却觉自己越是言语,便越是表露了心迹,当即闭口不言,端起了木桌上的陶瓷茶杯,喝了一口那泛着黑光的茶水。
黑水入口,清苦之中带着三分甘甜,回味绵长,唇舌生津,较与人界的好茶毛尖似还胜上半分。
无法赞道:“好茶,好茶。”
符羽笑道:“骆兄弟不要这般说瞎话嘞,哪里是什么好茶,分明是最末等的树叶汁罢了。你们大户人家是根本不喝的。”
无法虽然不知这冥司的茶品如何区分,但想这般茶水,虽然卖相并不很美,但味道却是无双,在人界也当是无两绝品,在冥司定也不凡。只是这乡村妇人,不识好坏,错把自己好茶当劣茶罢了。
摇头道:“非也非也,此般绝品,唇舌留香,实是天下少有的妙茶。”
符羽不擅言辞,只摇头苦笑,并不与他争辩。走到床边,将那薄被往老人的身上拢了拢,而后坐在床畔,说道:“我跟弟弟本来生活在南赡部洲的腹地,家庭虽然不很富有,却也凑合能过。”
无法慢品黑水,静耳聆听。
原来她姐弟二人本是平民家庭,却因符羽生就了这样的面容,在牛头族群之中,也尚算得个美女,故此被村中的员外看中,欲纳为小妾。
符父自然不愿,两相争持之下,被那员外的看门家丁棒杀当场。符母亦悲痛心悸而死,留下了两个无依无靠的小姐弟二人,孤独的存活于世间,无亲无故。
符刘虽然性情憨厚,却端地有一股子蛮狠之气,陡见父母相继身死,便操起家中的菜刀,将那员外一家老小尽数斩杀。
如此,怎能逃得过官服的缉拿?姐弟二人锒铛入狱。
却幸有天公怜悯,生就了那样一个仁善的小旗使,不仅放了姐弟二人,更赠予钱财,让他们乘着夜色,向北逃跑。
姐弟二人夤夜赶路,却偶堕山涧,就此失去了联系。
符羽寻弟不得,悲哭于山野之中,幸得这采茶的老汉帮助,才寻到路径,脱离荒野,不至被山中猛兽吞食。
如此一老一少二人,便就此相依为命,采茶制茶,卖茶过活。如此五年,符羽已然长成。
那年间,老汉已然五十有余,于冥司之中算得上老者,却无奈始终孑然一身,光棍一条。符羽深知他为人仁善,故而心中渐生情愫,这般老少二人,便就此结合,成了夫妻。
如此又已三年,村中闲言碎语总是不少,无奈之下,符羽只得恳求老汉,搬迁他处。
二人收拾行囊,远离故土,行行走走,三年又过,终于寻到了这个小村安歇定居,如此一过又是十数年之久。
老汉已然年迈,心知命不久矣,是以将钱财尽数给了符羽,教她购买一条阴魂,生下孩子,也好有个伴儿,是以才有了今日之事。
无法听罢,只觉世事如风飘散,终难捉摸。这符羽的面容,若以人界的审美看来,当真难以恭维。但听她言,以冥司妖族的目光看去,应着实不丑。
如此样人,便是在人界,也总难与一个老者结做连理,更莫说相依相爱十数年。
但这种事情确实已发生了,由此可见,那老汉的为人定有过人之处。
无法不由得多看了那老汉两眼,但见他气虚力乏,已然魂消七分,难有活理。
但无法此际何等修为?救活一人,不过是弹指之功罢了。
灵力过处,疏通了老汉体内的经络,排除病源。
老汉的面容立时恢复了血色,气息渐趋稳健,想来再活个三二十年,当不是难事。
无法笑道:“好了,老哥的病情已然无碍了。”
符羽方刚说自身前后事,忽听无法这没头没尾的一言,疑惑问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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