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季阳的面具之下
约定好了一切,离开了皮特的梦境,吴非走出了牢房,门口季阳正负手而立,等着他。
哦,吴先生速度很快啊,这就可以了么?
恩,可以了,小霸王回来了么。
哪有那么快啊,先生进去不过片刻而已。季阳陪笑到,但是嘴边总是有那么一丝微不可查的讥讽的意味。
公子不知道也没有地方,我们坐下聊聊,等着小霸王回来。
季阳略微有些诧异,马上回道,那就到我的书房吧,小霸王回来,下人自然会第一时间禀告的。
来到季阳的书房,房间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但是不论是书架,还是书桌都是,包括椅子都泛着那么一丝丝的贵气。我噻,都是紫檀的么?这家伙。再看看书桌之上的笔架,屏风,笔洗,似乎无一凡品啊。奢华,奢华的那么低调。低调的那么庸俗。这种连吴非都能看出的价值不菲,偏偏又出现在那么简单的陈设之中,这小子?有点意思啊。
双方落座,自有下人迅速奉上茶水,下人退下之后,房间中就只剩下了吴非季阳二人。
你知道我会梦引术?没有了客套,吴非撕下了客套的面具,直截了当的问。
季阳楞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吴非会这么的直接,而且连句客套话都没有,随即微笑不语。
从何得知的?
季阳依旧不语。
吴非看着季阳高深莫测的微笑,和嘴角那一丝丝讥讽,叹了口气,嘴里弟弟的声音吐出一个字
梦!
一个简单的字。
季阳忽然觉得眼前一晃,身体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但是仔细打量打量周围,发现还在自己的书房,便兀自镇定了下来,看着吴非,脸上恢复了微笑,还有嘴角的那丝讨厌的弧度。
笑得可是真难看啊。
季阳哼了一声,嘴咧的更开了些,但是讥讽又多了一分。
问你,你不说,那我只好来点手段了。
哦?是么,在我的地方,你能用什么手段呢,梦引术?!不论你知道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也要有证据啊,也要有人相信你啊,哈哈哈哈。
早就看你的笑容不爽了,你在看看这里是哪里?
季阳又仔细的环顾四周,发现是自己的书房啊。撇了撇嘴,装神弄鬼。语气很是不屑。
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破!又是一声低低的轻呵。
字音未落,整个屋子都开始轻微的颤抖,四周的墙壁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纹,裂纹迅速变多,变宽,颤抖加剧,裂纹变成了裂缝,裂缝越来越大,四周的墙壁就那么眨眼之间,破裂,破碎,然后哗啦倒了下去。
看着四周破碎了一地的砖墙,季阳,嘴长的老大,眼中充满了无法置信。
说吧,谁告诉你的。
什么谁告诉我的。
哎,还不老实,你看看头顶。说完吴非微微抬头,眼神向上望去。季阳也跟着吴非的目光向上望去,下巴都快落到了脚面上。四面的墙倒了下去,可是屋顶,却还在,就那么突兀的在头顶上,一动不动,季阳忽然缓过神来,站起身就向屋子外面跑去。砰的一声,刚刚跑到墙边的季阳撞到了什么,被反弹了回来,摔了个七荤八素,一脸无法置信,摸了摸头,又向前摸了上去,硬硬的感觉,可是眼前分明什么也没有啊,又向左右摸了过去,物墙倒了,可是屋墙原先的位置出现了看不到的阻碍物,透明屋墙。季阳依旧无法相信,爬了起来,一路摸了过去,当绕了两周后,才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角再也没有了那令人不爽的笑容。
我们好像没什么恩怨啊,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想我们之间真发生点什么恩怨。
季阳还是在哪里呆立着,一动不动的,似乎一时还没有缓过劲来。
谁告诉你我会梦引术,你们有什么目的?
......
说!吴非低吼。
......
你还在幻想吧?幻想有人来救你么,别妄想了,想必你已经猜到这是梦境了,不过我告诉你这里的时间可是有些特别的哟,这里是外面的二十倍,外边一年这里是二十年。而且如果不是我放你出去,你永远无法出去,外面真实的你也会变成个没有思维,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这......
而一旦我离开了,你就会永远困在这里,我呢,即使努力想再来这个梦境里放你出去,恐怕
也不是很容易了,我的境界不高,造梦还行,解梦还没那个能力。
你,你。季阳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或许等我的境界提高了,就可以有能力将你随意放出,我天分还可以,不过要是老有人来打扰我,甚至想杀了我,那你就没什么盼头了。
......季阳脸上挣扎了起来。
关键是,这里没人,除了你我,也没有食物和水,但是你不会被饿死,也不会渴死,可是你会饿,会渴,嘿嘿,吴非露出阴险的微笑,爷本来想安静的生活,查查案子,查查各种无法解释的谜团,找找离开困梦的出路,你们非把爷逼到这个地步,没听说过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么,而且我可还没活够,虽然生活确实有些无聊,那我也不想死,更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
快点决定吧,是在这里饿疯,还是回答问题。
我,我。
对了,你可以选择死的,在这里死了,你的思想,你的精神就解脱了,可是外面的身体就惨了,还会浑浑噩噩的存在一段日子的。你看我多仗义,生路死路都给你准备好,不像你们,连选择都不给我。
你哪里给我生路了,都是死路啊。
有生路有生路啊,回答问题啊,我就会放你出去啊。
可是那样我也活不了的。季阳脸上现出了恐惧。
额,看来是都是死路,那看来还是我对你好,你在这里可以不死的,就是饿点渴点,无聊点,好歹是可以活着的。哈哈。
笑容慢慢的止住,吴非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狠辣。最后问一次,回答还是不回答?!
季阳死死的咬着牙,脸上阴晴不定。
好,我明白了,祝你幸福快乐长寿,拜拜吧。
啊!别,别走啊。
干脆点行么,别婆婆妈妈的,爷可是很忙的。
好吧,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季阳才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问吧!
恩,问之前,我再强调一下规矩,我问你答,不问不答,答的慢了,我会直接离开,不会再和你啰嗦。
季阳的嘴角抽搐着,这个比自己年轻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够狠,要不上面要除掉他呢。
好,先来个一分钟快问快答,我看看你的诚意。
一分钟快问快答,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季阳心中疑惑也不敢问。
姓名?
季阳。
真名?
青季阳。
性别?
......
怎么对自己还不太确定?
你?!男!
对么,快问快答,有问有答。
职业?
青雾城内府库管事。
学历?
额,什么意思。
就是在哪里读过书!
缘道教内学堂黑堂。
婚姻状况?
额?!
就是成亲了没有。
啊?!没有没有。
喜欢的颜色?
啊?!哦,青色。
喜欢的偶像?
您能问点能听懂的么。
就是崇拜谁,算了算了,就先到这里吧,表现不错。现在我们开始正式的问答了。
肉戏还是来了,季阳虽然知道泄露组织秘密的后果,可是现在也无法可想了,自己只是一个被排挤出门派的小脚色,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城主重视,现在倒是过得不错,人一过的不错就会容易害怕,患得患失的,然后胆子就小了,过得越好胆子就越小,害怕的就越多,不光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还会怕死。尤其是怕死!
我会梦引术,从何得知?
门派来信告知的。
要如何对付我?
不动声色,暗中除掉,最重要不要引火烧身。
就是要推波助澜,借刀杀人。
可以这么说。
你做了什么。
把你会梦引术的消息泄露给了执事府,管事府。
没有告诉城主?
管事府知道了,钱总管就知道了,钱总管知道了,就定然会禀告城主。
内府库前管事去哪里了?
不是关着呢么。
再之前的那个。
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被丰城的人暗杀的。
青雾界南部霸主丰城?
是的。
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有,但是我不知道具体情况。
城主最近交给你什么任务了没有?
内府库没有什么,就是各种情报搜集,其实内府库最早是城主建立的暗杀机构,但是后来该杀的都杀了,慢慢就变成城主的探子营,内府库只是掩饰。
这些我倒是知道。
要说特殊的就是十年一次的青雾大朝会城主交给我筹备。
这有什么特别的。
青雾大朝会,十年一次的盛会,一般会由城主亲自督办,或者交给继承人督办。
哦?!吴非脸上的表情很精彩,有着一丝玩味,一丝戏谑,仿佛季阳忽然变的及其肥美多汁起来。
季阳赶紧解释,不是不是,不是要让我继承,是对三个公子谁继承还没有最后定下来,怕引起事端。城主身体又不是很好,所以交给我的。
哦,是么?那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季阳不自觉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是的是的,是钱总管这么说的。
钱总管也是你们的人。
不是不是,他是城主的铁杆走狗。我本来就是派到他那里,打探消息的。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重振青教之位?
什么位?
要重振青教界教之位!
你们不是叫缘道教么。
那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缘道教的创始人与高层都是青教的人。
青教,青门,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吴非心里想着,不过他很快打断自己的思绪,现在没时间,以后再说吧。
好,回答的不错,我很满意。
那,那我可以活下去了。
恩,不过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看着吴非的坏笑,季阳心里头突突的,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什么,什么条件。
以后凡是和我有关的事情,知会我一声。
这,这恐怕......
没关系,都是自愿,都是自愿,但是如果我发现你再对我使用小手段,那么我会把你带到这里,然后转身离开,你再也没有回答我问题的资格了!
冷,很冷,季阳觉得背后都被汗水打湿了。他不想死,不想挨饿,他还想好好的活着,不过现在头顶上又多悬了一把利剑。哎,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哦,对了,我还有个小问题?
您说您说,季阳明白了自己的小命以后都要握在对方手里了,也赶紧讨好了起来。
那么城主为什么要杀我呢?我会梦引术也不用这样吧。
因为那是青教失传已久的绝学之一。
城主和青教有仇?
青教百多年前被赶下界教之位后,一直暗中寻找崛起的机会,他们发现了城主,那时候城主只是一个不太受老城主喜爱的文弱公子。青教确暗中大力支持,让城主获得了老城主的青睐,得到了城主之位。但是,城主没有遵守诺言,反而利用内府库的掩护,建立了秘密的暗杀组织,差点将青教彻底抹除,但是那也令青教元气大伤。
有奸情,不,不是,是有古怪,这里面肯定还有猫腻。
其中的隐情我也不是很熟悉,这些都是我从各方面消息总结出来的。
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搞情报的好手啊。
这也是我被城主看中的原因吧。
那既然我会青教失传已久的梦引术,那么你们缘道教为什么要除掉我呢。
额,这我就不太了解了,我在缘道教就是个小脚色,之前被排挤才派到这里来的,估计是让我自生自灭吧。后来我得到城主的青睐,他们才重视起我来,还派人来调查过我。哼,估计是以为我出卖了缘道教才获得城主的重用。出卖,我出卖啥啊,我知道的加起来估计连保命都不够。
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人啊,真是奇怪的东西,踏踏实实生活不好么,算来算去的,有意思么!
出个主意吧!
出什么主意?
让城主不杀我,而且让我获得城主的重用。
这,这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啊,这主意我哪里偷去啊。
恩,看来你是觉得城主如果把我杀掉,我就没法再威胁到你了,是吧。
季阳头上冷汗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不是,不是,我哪能那么想啊。季阳还真有那个心思,不过一闪而过,没有细细考虑。
城主杀不了我,他杀字还没出口,我就把他带到梦境中了,到时候,嘿嘿,你懂得?!
对啊,那您还要我出什么主意啊,您不是有主意了么。
对付你,还可以,因为我了解你这种人,你需要朋友。
我需要朋友?你本来想跟我做朋友?!
本来是的,如果你没有受我的威胁,死扛的话。
这?
那样我才会信得过你,可是现在我知道你需要的朋友不是我,而是利益?
利益?
对,因为你想活着,你需要活着才能享受,而且你怕死?不,是很怕?!
可是谁又不怕死呢,刚刚有了生活的指望,还没有好好享受,谁又想死呢。
额,朋友和利益会有什么区别么?季阳软软的问道。
如果你有理想,那么你需要朋友,志同道合的朋友。如果你只是想活着,那么你需要的朋友叫不再是朋友,而是好处,是利益。有好处你才会觉得安全,能给你好处的才是你的朋友。所以和你我不谈别的,就谈利益,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还给你命,以后只要你不害我,我就不会威胁到你。你给我消息,我也会给你消息,价格合适都可以谈,只要不是太伤天害理。明白了么。
明白明白。
真的明白?!
明白。
这世界有好人,有坏人,但是没有单纯的好人,也没有单纯的坏人,看你站在谁的角度来看而已。对付不同的人,也要用不同的办法,对于那种不是志同道合的人,如果没有死仇,那么利益交换就是个不错的相处之道。强势的压制,可能效果也会不错,但是吴非不喜欢。而且那样可能会把兔子逼急了,到时候乱咬人就不好了。所以展示过肌肉之后,就到了展示胡萝卜的时候了,即使是傻子也不会拒绝的吧。
只要价钱合适哦?!吴非再一次笑吟吟的说道。
好的好的。不过,主意我现在没有,一时半会可是想不出来的。不过我可以给你几个消息,或者说几个建议,就算是一些定金吧。
嘿,这货还顺杆子爬上来了。
说吧,我听听看。
不用担心小霸王的死活,因为城主不会杀他。
怎么说。
小霸王的父母是为了救城主死的,城主应该不会对他动手,而且还有他爷爷在?
小霸王的爷爷。
内府库曾经的第一参谋,严琦。
我了个去,老特务?!不会吧。吴非压下了心里的震惊。
刚上任的时候我去拜访过,现在内府库很多人的父辈都是老爷子曾经的属下,所以我也去做做表面的工作,却吃了闭门羹。季阳不自觉的撇撇嘴。
我记下来了,还有么。
小心城主夫人。
萧夫人?
对,她是青教的人,但是不是缘道教的人。
你们那边还真是乱啊,什么东西都拉帮结派的,还想再崛起,早点洗洗睡了吧。
季阳也摇摇头,他就是因为没有靠山,才会受到排挤,即使成绩不错,还是被发派出来:那可不是我管的事情了。
小心她什么,为什么要小心,想起那个和秦雨一模一样的萧夫人,吴非又想起自己临海侦探事务所的第一件案子,唏嘘不已,他想回去,想回去当侦探,真的假的无所谓,他只是想回去。哎,可惜好像即使回去了,自己也已经不是那个自己了。
城主知道她青教的身份。
太你姥姥的麻烦了,要不是要离开这个记忆空间,吴非想立刻转头就走,逃到一个深山老林,哎,也许回到紫幻门,那里很隐蔽,建个茅屋,种几亩吃的,就那么忍了。
还有么。
暂时没有了。
不错,以后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只要价格合适都可以谈的,即使城主之位。
季阳睁大了眼睛看着吴非。
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只想舒舒服服的享受几天。季阳突然那么淡淡的说道。
人是会变的,不是么?
季阳摇摇头,不置可否。
好了,就这样吧。
恩,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消息找我,只要价格合适!季阳冷冷的说道。
恩?吴非皱眉。
哦,不是不是,价格您定您定。
面孔变换之迅速,令吴非无语,这人比自己还多变,这面孔变了一个又一个,毫无滞涩的感觉。哎,生活啊,真是把人都逼成精神病了。季阳你的面具之下到底还有多少面孔啊,哪一付才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