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偷偷装好纹章跑了出去,在院子的大门口碰见了埃里克。
“梵,拜娅女士离开了,今天一整天都不用见她了,我有好几个地方想带你去看看。”埃里克高兴的说着。
“抱歉,我要走了,真的很抱歉,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说着梵准备着坐骑,一副苦闷的神色。
“不管什么样的事情我都愿意帮助你。如果你把我当做朋友的话,希望你能告诉我。”
“我会告诉你的,但是我真的不想连累你。”
梵和埃里克各自骑着坐骑走到了没有人的树林边,梵拿出了纹章,告诉了埃里克偷了拜娅的纹章的事实,金发青年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那个讨厌的女人对你那么好一定有原因,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昨晚你一定也遭受了不公的对待,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埃里克满怀同情的看着梵,梵裤腿露出的腿上淤青告诉了旁观者昨晚受到皮肉伤害的事实。
“呃……其实不是这样的,你想错了,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她对我很好,真的,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梵手忙脚乱的辩解着,不知道该怎样解开埃里克的奇怪想法。
……
拜娅和男爵穿过城市外围的村落,走在通向繁华市区的路上。小城市的周围没有围墙,外围是简陋的村落,坐落着杂乱的木屋,到处是随意摆摊的商人,越往内圈房屋的品质越好,直到全是石砖墙壁的城市建筑。城市里是石砖铺的街道,房屋和店铺的网状规划非常整齐,行人和野兽拉的车辆有序的通行着,除了集市以外,没有随意在街道摆摊的人,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挂着招牌的店铺。
拜娅和男爵一边走一边聊,同行的只有几个守卫。
“……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这么朴实的贵族,我原以为阁下也会像其他人一样醉的不省人事,但万万没想到阁下居然滴酒不沾。”拜娅对别洛克男爵说道。
男爵还是那身朴素的穿着,憔悴的面容和满是老茧的手,和普通的农民并没有什么区别,对于拜娅那似乎是赞许的说辞微微点了点头。
“但是战争并不是什么不良的嗜好,没必要当成忌讳一样闭门不问。你的儿子就勇敢的直面了它,并且平安的回来了,也许这样在将来能更好的种地,往往种地靠的不是反战情绪而是手中的武器。希望阁下能早日想开,为帝国尽一份力……”
面对拜娅的说辞男爵并没有强烈的反应,对于一个轻蔑态度对待他人的人,自尊心告诉他应当反以相应的脸色。男爵只听着拜娅不绝的发言,沉默不语。
“尊敬的女士,这里就是一直通向城堡的大道【银光路】,我先前已经收到了班瑟伯爵的回信,他一定已经做好了接见您的准备。”
面前是白色石砖铺成的宽阔道路,道路从进入城区的起点开始延伸过广场,在城堡边的护城河上架起小桥,直通城堡内部。从起点远远望去道路随着渐高的城市布局形成一条非常缓的斜坡,像是一条宽阔的银色缎带,也许这就是名字的来历吧。
城市繁荣的景象,终于引起了拜娅一些兴趣。
“班瑟伯爵是谁家的人?”拜娅问道。
“隆玫塔卡克家族不知您可曾听说过。”男爵看着拜娅那少女的身形,质疑着她的资历。
“帝国人都知道的,能获得皇帝恩典的蜥蜴只此一家了。这么说伯爵也是条蜥蜴咯,这你可没提前告诉我。范莫尔公爵的要塞都市离这里有大半个帝国的距离,他们父子隔的真够远的。”拜娅说道。
“东方沼地的哇爪蜥人是个古老的民族,我觉得应该多一点尊重,毕竟帝国是一个多民族的乐园,我认为您一定会像对待平常人的态度一样看待他们,尤其对方还是伯爵的身份。”男爵有意提醒身边这个对任何人都不尊重的女人。
“既然是范莫尔的儿子,他的爵位来自他老爹的功绩的说法确实没错了,你说过伯爵是个喜欢沾花惹草的人,我现在倒是挺好奇他是喜欢玩格西利亚女人还是雌蜥蜴。”
面对拜娅讽刺的说辞,男爵没有做出回答。
距离城堡更近的时候,从庭院走出一个身形巨大的蓝色蜥蜴人,身着正式的戎装,手套和靴子都是粗粗的圆筒状,拖在地上的大尾巴末端套着结实的皮革裹布,像鞋子一样保护尾巴不被磨伤,没被衣物遮盖的身体上能看到坚硬的鳞片。和其他蜥人不同的是伯爵那长长的下巴上穿着的几个银环,排成一排。
他身后跟着几个肤色不同的蜥蜴人,有男有女,更多的是帝国人,都是城堡的侍卫、女佣、管家等内部人员。
拜娅一下坐骑,站在班瑟的面前只到胸口的位置,对方的身体整整比拜娅宽了一倍,那粗壮的手臂有拜娅的细腰那么粗。然而这个蜥蜴人以帝国人的年龄比例来说只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
“尊敬的女士,我是范莫尔.隆玫塔卡克公爵之子班瑟.隆玫塔卡克伯爵。非常欢迎……”伯爵的口齿非常的清晰,如果只听声音不看相貌的话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话音是由一个蜥人长长的嘴发出的,一般的蜥人很难做到这一点。明显伯爵是一名生于和平时代的象牙塔中成长的文人绅士。
拜娅没去握班瑟伸出的四根手指的手。
“真是够了,这么喜欢把你父亲的名字挂在嘴边。”拜娅举起手播了一下班瑟下巴上的一排银环,发出哗啦哗啦的碰撞声。“你打扮成这样你父亲知道吗?他是一名伟大的战士,而他的儿子却是一个打扮花哨的贵公子,还那么不检点。你的爵位是你父亲远赴北境,抵抗魔兽入侵时血战拼来的荣誉换来的,他肯定不想他的后人是一只蜜缸里的弱虫。”
拜娅说着抓住班瑟的嘴,把他的头扭到一侧,从耳朵下面抹出一缕没擦干净的口红印。拜娅把手套上的口红抹到班瑟华丽的衣物上,年轻的蜥蜴人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像是被大人训斥的小孩子一样单方面的被训斥着,只不过训人的是一个小女孩,被训的却是一个傻大个。
“你父亲受伤的消息你听说了吗?”拜娅问道。
“是的,女士。他在大殿里和人发生口角,然后被一个小女孩打断了手臂。”
“打断他手臂的人是我。”拜娅说着敲了敲班瑟那覆盖着鳞片,硬的像钢管一样的粗壮手臂,从鳞片上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班瑟惊讶的睁开了眼睛上那层薄薄的膜,竖线的瞳孔开始缩小,聚焦在了拜娅脱头盔的动作上。班瑟之前只睁着眼皮,眼睛上还有一层防沙土的薄膜闭着,那也是平常时心不在焉的表现。
“你父亲是一个荣誉感很强的人,直言不讳,正直刚毅的人,也是唯一在大殿上敢于质疑女神的代言者的人。以凡人的身躯向我提出了挑战。剑刃是没有开封的,我不想伤害他的性命,不过我相信不造成些伤害他是不会屈服的。他受的不是毁灭性的伤害,很快就可以痊愈了,你不必担心。帝都正要举行新的会议,很多贵族都已经在路上了。根据之前我和你父亲战斗前定下的约定,我在帝都再次遇见他的时候将接受他的誓词。我想问问你,今后你会像你父亲一样站在我这边吗?”
“谨听尊命!”班瑟立直身体,紧握拳头平举在胸前,敬了一个战士的礼。
“很好,那么……如果我告诉你要和皇帝开战,你会站在哪一边呢?”
“这…...”
班瑟张着嘴无话可说,这个难题确实把他问住了,周围的人都静静的没有出声。
“开玩笑而已。”拜娅笑着踮起脚尖拍了拍班瑟厚重的肩旁。“我们当然是要坚贞不渝的效忠帝国,而皇帝是不可能背叛帝国的,所以没有机会发生战争的。”
……
不远处一声枪响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很多人都不知道那是氚气枪开枪发出的声音。拜娅是很清楚的,气枪是机工都市研发的武器,目前只有机工都市和帝都贵族机械制造厂能造出来,使用者均是城市里的入伍市民,穿着专门设计的军服,数量很少。
这样的小城市,没有战争,没有贵族机械制造厂,没有气枪队的人员,枪声从何而来?
“其实在您到来之前,有一个机工都市来的小女孩,说是自己开工坊的,要向我介绍她的武器,在城堡门口折腾了好久我就让她进来了。”班瑟说道。
“让她过来吧,我也想看看是什么玩意。”拜娅说。
在侍卫的指示下,一个年龄大概二十的格西利亚人女孩跑了过来。
黑色短发,整齐的刘海,头上顶着护目镜,脸上很脏,是典型的机械制造厂里的女工特有的容貌,脸上沾着黑色机油,皮肤因为经常在高温面前烘烤、高亮光线面前照射变的颜色深浅不均。
脸上的机油快要连到眼睛时又被护目镜挡下,在脸上形成了一个干净的大眼圈,清澈的蓝色眼睛就像黑铁头像上镶嵌的两颗明亮的蓝宝石,被那抹的黝黑的脸反衬的光彩夺目。
女孩穿着肚子上有个大口袋的背带牛仔裤,裤子两侧各有一个大口袋,还有无数挂工具的带子从腰部一直到裤腿布置的满满堂堂,上面挂了一大堆工具,各种规格的钳子、扳手、锥子、测量器等等。脚上穿着很厚的皮靴,严不透风,棕色的鞋子仿佛被打了一层黑色的鞋油,手上戴着黑色大皮手套,上面的油光亮的能照出人影。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没见过机械厂和开工坊的工程师或者机械工作者的装扮,不过他们相信一定不是每个人都会打扮成这个样子的。
女孩熟练的卸下大背包,包里发出一堆金属哗啦哗啦的碰撞声,和背包外面挂着的一大堆工具的碰撞声连成一片。然后向班瑟递出一个很长的枪管,上面满是黑油,拜娅抢在班瑟前面接手,为不愿意碰它的伯爵及时解了围。拜娅的棕色手套瞬间染的黝黑。
女孩一字不说,好像很不善于交谈,在这种正式的场合更是怯于发言。
拜娅简单的检查枪管后发现了枪管内部一圈螺旋状的线膛,枪管做的很长,通常气枪是没必要的。除此之外和普通的枪管没有任何区别。要做出这样的东西肯定是自己制作了私人改造过的模具,然后用模具从头到尾制做了成品的一套流程。
“这是你自己做的吗?为什么内部要刻出螺旋状?”拜娅问道。
女孩没说话,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臂宽度的厚重布卷,随着布卷在地上滚动打开,上面密密麻麻的画满了图形文字,众人从未见过的各种机械草图和看不懂的名词紧凑的杂乱排列着。
“好了,我知道了。”女孩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好像终于要开始介绍这没人能看懂的天外黑科技的时候,拜娅及时阻止了,这里没人想听这冗长而难懂的说明,更是对武器方面的东西毫无兴趣。
“很有趣的想法,我在机工都市认识一个老头,我想要做些小东西的时候就会找他,他对这些小玩意一定很感兴趣。他的儿子,夫妇两人做遗迹考察没了音信,也许你可以……还是算了吧。”拜娅说话的途中就改变了主意。
女孩欲言又止的样子,腼腆的性格外加面对拜娅那种难以亲近的态度始终不敢说话,最终是默默离开了。
短暂的接待结束以后,在晚宴开始前,拜娅单独去了集市,她想给梵准备一件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