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人……是‘妖’?可我看他与常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燕舞的判断不说晴天霹雳,但也确确实实让陈铮有些惊讶,‘妖’这个字在陈铮这个穿越者的印象中更多还是妖魔鬼怪的概念,要说先前的妖傀倒也勉强符合他原先的认知,但这周清……在他眼中确确实实是一个正常人类。
不说陈铮,就连一直郁郁寡言的燕语也是面色一变,转过头来,盯着燕舞。
燕舞此刻虽然大半个身体挂在陈铮身上,但已经略微恢复了些体力,她见二人都是转头,沉声说道:“陈铮,我之前与你说过,那妖傀不过是最下等的‘妖’,多由普通人类变化而来,而那周清……他与我跟语儿一样,本都是燕风剑派门下修习无形剑道之人,本应是擅身法,长掷剑,但先前他却能纯靠肉身力量击退严守正老伯……严伯虽老迈,但也曾是小有所成的力士,专修肉身……除却成为‘妖’外,周清是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获得如此强大的肉身力量的。”
“那这周清……我见他与常人……他的意识心智也与常人没有不同……”
“他是‘妖兵’!这‘妖兵’多是被稀释后的妖帅之血感染过的身具修为之人……有的会失去自我意识,但有的也会保留……这周清,显然是后者。”
说到这里,燕舞望见了燕语望过来的惊诧眼神,脑海中像是划过一道闪电,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什么线索,心下不由暗暗琢磨起来:
这周清所属的大长老一脉与师傅所属的掌门一脉长久对立,而语儿又是这等身份,先前那些莫名出现的对语儿的言语攻击,难道为的便是让师傅遣语儿出行好给周清创造机会?先前他们所行的方向也是前去门派的方向,只不过是遇到了归来的我……若如此,难不成!?
想到这里,燕舞已是有些浑身战栗,二十多年前,“仁王”周龙莫名投靠妖主可是震动天地的一件大事,在那之后,无锋剑派掌门“玄重”也是莫名倒戈……这一系列的事件……
她看了看燕语的茫然眼神,强自镇定心神,没有露出什么痕迹。
只不过言语之间,却是暗暗让三人行的快了些许。
…………
已是清晨,大地之上渐渐升起了浓浓雾气。
“……所以这许多修行之法虽然对敌方法与理念多有不同,但是内练一口剑气,却是共同,而那观想与内息之法,自古有之,但在此世,内息之法却是成为主流。只因这内息之法除却积累剑气之外,还可让我等修者断绝空气,内生循环,避免那妖帅之血的感染。”
沿途以来,陈铮也是竭尽所能地汲取此世关于修行的信息,此时听到这里,不由对着妖血之毒的感染能力有了新的认识。
“只是吸入那妖帅之血散发的气息便会受到感染?”
“不错……待我先传与你这吐纳法门,行走坐卧皆可修习,且能延长闭气,积累那普通剑气。”
口诀不长,方法也易,就在陈铮默默运功之时,前方却是突地传来一股恶臭。
陈铮运功之行立刻中断,驻足不前。
而燕语此刻也像是恢复了精神,不再那么颓丧,右手大拇指、食指与中指共同捏了个剑诀,拿住一柄“月白无形”。
她的修行不足,无法像燕舞那般一手四剑,此刻只能使惯用手握一剑,但不论如何,此刻明面之上,她仍是三人之中的最强战力。
燕舞微微皱眉,看了看前方,比陈铮二人更深的修为让她有了更好的目力。
“无妨,只是几具死尸……并非妖物……继续前行吧。”
三人来到近前,果然见到几具腐烂尸体,而这些尸体之旁,也有散乱扔着的几柄武器。
在陈铮的眼里,这才是与他认知相同的剑,在他的思维看来,先前那“月白无形”最多只能算是掷器,而此刻呈现面前的,却是与他印象中的剑一模一样了。
“陈铮,这便是先前我一直没有跟你提到过的凡剑士所用之剑,与无锋、无形剑道不同,此剑道在中近身时颇有建树,但因为其爆发力与破坏力无法与无形、无锋相比,寻常的凡剑士在与‘妖’对敌之时无法迅速破颅,便在这短短的二十几年内渐渐没落,按理说这凡剑之道对修行者的体质没有要求,且武器使凡铁便可锻铸,理应是最为发展才对,只可惜遇到这妖乱之世……”
原来,此世除却那专修力量的力士外道外,内练剑气的剑道便是分为无形,无锋以及那凡剑之道。
前面两者分别使掷剑与重剑,对修行者的体质有些要求,分别积累阴月剑气与炽阳剑气,而凡剑则是寻常内气便可搭配施展。
此刻陈铮看着地下的剑,弯腰捡起一把握在手中,对已能自己行走的燕舞说道:“赤手空拳总归不好。”
就在此时,燕舞却是凭借过人的耳力察觉到了什么,她看了看自己仍然有些无力的双腿,深吸了一口气,道:“小心,有什么东西……”
见燕舞提醒,燕语身体一紧,小声道:“陈……陈铮……你……你去保护燕舞姐姐。”
陈铮见少女说话都有些发颤,但也只能回到燕舞身侧,若是燕语不敌……自己这道防线估计也没什么作用,不过目前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果然就在燕舞话音落后不久,嘈乱的跑步声已是传来,雾气之中,伴随着几道红色光芒,三个衣衫破烂皮肤暗青的妖傀已是张着大口朝着三人疯狂跑来。
燕语手臂一挥,却是因为太过紧张,没有打中,不止如此,第一掷的失利更是加重了她的情绪波动,使她朝背后剑囊之中拿取下一柄“月白无形”的手都开始哆哆嗦嗦。
陈铮看得也有些无奈,他看了看燕语,已是浑身蓄力,握紧了手中的剑。
燕舞见燕语模样,没有责怪,而是极尽温柔道:“语儿……莫急,姐姐在你身后,就像你平时投靶一般,凝神,静气!”
果然,燕舞的柔和语气给了燕语极大的鼓励,她身体的颤抖也渐渐小了许多。
就在这场中形势有些急迫之时,燕语终于再次拿出一柄“月白无形”,深吸一口气,眼神有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嗖”!
“扑哧”!
一个妖傀头颅应声落地!
即使是在这种环境之下,燕舞也丝毫没有紧张,而是露出了满是欣慰的表情。
陈铮转首看着燕舞的脸,有些莫名的情绪……
这个女子,当真是对生死毫无反应吗?她与自己还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自己虽然享受刺激,但面临生死之时,也会忍不住心神有些波动,但这个女子……
就在此时,那剩下的两只妖傀也是距离挡在最前的燕语颇为接近了。
燕语再又掷出一柄“月白无形”成功割掉一个妖傀的头颅之后,却是惊叫一声!
这最后一只妖傀,竟然在一瞬之间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
它腿部的爆发力量在那一刻彰显的淋漓尽致!
这只妖傀妖化后获得的力量提升,幅度很大!
燕舞的表情在这一刻也有些凝重起来,其面上充满了担忧。
“撕拉”!
“啊!”
裂帛声响,伴随着的还有燕语的一声惊呼。
那妖傀竟已是一把扯到了在那个瞬间躲闪不及的燕语的手臂之上,带下了一道衣衫碎片,以及一小块碎肉!
燕语受创之后反应却是非常迅速,运起身法躲避起来,但随后,她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发出了一声惊呼。
她忘记了被自己挡在身后的陈铮与燕舞!
陈铮见那张开大嘴的妖傀飞速前来,这还是他穿越后第一次直接面对生死……
他感到自己的血液在燃烧,这种感觉……
真是美好啊!
风声闪过,陈铮一剑劈出!
空了!
那妖傀不知为何,却是绕过了挡在燕舞身前的陈铮,直朝燕舞行去,像是对陈铮没有丝毫兴趣!
陈铮虽有疑惑,却是没有犹豫,连忙转身,就见到了那布满干裂皮肤的妖傀后背!
那妖傀像是对燕舞垂涎无比,已是脖子伸得老长,撕咬下去。
“扑”!
燕舞鼓起全身力道,也只是侧倒在了土地之上,避开了这凶险一击。
而那妖傀长长伸出的脖子却是让站在它身后的陈铮无法瞄准它的脖颈。
燕舞虽在地上,但还是十分冷静,大喝一声:“刺!”
陈铮应声而动,暗用先前燕舞指导的发力方法,调动腰跨,身体带着腰跨旋转之力,双手执剑柄,一剑朝着前方妖傀的大腿刺去!
他要断了这妖傀的行动之力!
“扑哧”一声,一击奏效!
剑尖从妖傀大腿前侧透出一截,而妖傀也是被大大激怒,朝身后的陈铮转过身来。
但当它回身看到刚刚收回刺杀动作的陈铮时,那愤怒的嘶吼声却是慢慢变小,竟有些像那受惊小兽的委屈呜咽……
它竟就这样面对陈铮,扭动着脖子,歪头愣神起来。
可陈铮却是丝毫不停,迅速弯腰捡起第二柄剑。
一剑横劈,头颅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