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早饭时间刚过,屋外传来汽车响声,不一会儿,夏志提着礼品走进屋。
余汐的爸妈听到夏志的声音,急忙从房间迎出来。夏志掏出三个红包,塞到余汐的爸妈和康康手里。推来搡去,余汐的爸妈不肯收,但拗不过夏志的盛意,本也想推辞的余汐没再说什么,只是对夏志抱以微微一笑。
寡言少语的父亲站在妈妈身边,一直笑而不语,见到夏志后的喜悦,在脸上表露无遗。
康康一看到夏志,就往他怀里扑,“舅舅...舅舅!我要坐车...!”
夏志一把抱起康康,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好!舅舅带你去坐车,过两天舅舅要去上班了,等一下舅舅就带你出去玩,去湖边看鸟,好不好?”
余汐很纳闷,康康第一次见夏志竟一点都不怯生,比跟弟弟都要亲近许多。
余汐的爸妈非要留夏志在家里吃饭,不让他走,他原本想带余汐和康康出去玩的计划,只好承诺留到下次。下午,夏志走的时候,望着余汐满眼都是担忧,叮嘱她有事一定要给他打电话,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康康!
夏志也不知为何,要在临走前独自来一趟二姨家,除了拜年,或许是因为时隔近八载再见余汐,她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憔悴压抑的样子,又不肯将实情相告,他心里难免记挂吧!
过年的脚步隆重而至,悄然而又飞快而逝,就这样一年又一年,丰满了记忆!苍老了容颜!除夕夜喧天的爆竹声还响在耳边,远道而来的游子、学子们,又在重整行囊,踏上年前来时的路。
元宵节眼看将至,余汐也要实行年前订好的计划,去离家较近的洵城租一间房,先安顿下来,再找工作,开始新生活。
正月初十,为亲戚、左邻右舍家的喜事忙了一正月的妈妈终于闲下了,余汐编了一席谎话,请妈妈帮忙带一天康康。
在不算大的小城跑了大半天,房子看了不少,不是租不起,就是房子太差。下午,余汐实在累得跑不动了,摸摸口袋里不多的钱,咬咬牙,租下了那间还算满意、但价格也不便宜的公寓式小房子。
余汐不想住得过于寒酸,委屈了儿子!
年前走的时候,母子俩的衣服、玩具都没能从黄建家带走,东西虽不算很好,但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少的钱。余汐把房间里简单打扫一番后,干脆直奔火车站,去把她和康康衣服、玩具都拿来。
坐在动车软绵舒适的椅子上,余汐的两条腿直发抖,心里也特别紧张,若不是迫不得已,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进那所只有家暴、争吵的房子。今天冒然去拿东西,很可能又将有一场无休止的数落、争吵在等着她。
好久不晕车,余汐竟有些头痛、晕车。
四十分钟后,到了某小县城里一个新建不久的小区,余汐远远抬头望着那扇让她惶恐不安的窗户,迟迟不敢上楼。
徘徊了十几分钟后,战战兢兢、忐忑不安地来到黄建家门口,余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起手敲门。过了好久,黄建穿着秋衣秋裤,刚从被窝里出来的样子,从里面打开了门。
看到黄建那张脸,余汐有点害怕,脑子里情不自禁地快速回放着他打自己时,凶神恶煞的嘴脸。
“我...我来拿点东西,可以进去吗?”
黄建不情愿地让开路,面无表情地问:“你要去哪儿?儿子呢?”
“如果你同意协议离婚,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黄建怒气冲冲地说:“离婚可以,你去法院起诉啊。”
黄建发怒的样子,让余汐更感惶恐,害怕他一言不合又对她拳脚相加。她没有说话,开始收拾东西,想尽快离开这里。
黄建转身朝卧室去了,不一会儿,卧室里传出黄建打电话的声音:“她来拿东西了,她要跟我离婚。”
余汐猜想黄建在跟他母亲打电话,因为无论什么事,他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他母亲,他母亲再告诉他妹妹,让她们帮他拿主意。
若是黄建的母亲和妹妹来了,那场面不是‘紧张’可以形容的。余汐加快速度收捡东西。
母子俩四季更换的衣服,康康两大箱玩具,收拾到一起有四五个大包裹。黄建坐在床上怒目圆睁,瞪着余汐进出的身影,余汐刚走出卧室,他又拿起手机,对着手机另一边的人吼开了。
“她马上要走了,你过不过来?”
天色很快就黑了,余汐要出去找车把东西拉走,她走到卧室门口,对黄建说:“我一会儿过来,麻烦你再给我开一下门。”
余汐在小县城的车站附近找来一辆‘黑’车,当再次敲开黄建家的门时,站在门里面的,果然是黄建的母亲。门一打开,一阵夹杂着浓浓江苏口音的碎碎念念的唠叨,向余汐扑头盖脸地‘砸来’。
“余汐,你干什么嘛?你要把东西搬哪儿去嘛?有什么事好好说嘛,你要去哪里吗?小孩子呢?小孩子在哪里了?在你娘家吗?你这样不行的,会让小孩子跟你吃苦的,小孩子要上幼儿园的啦......。”
余汐没有理会,打了一声招呼后开始往楼下搬东西。
“我们又没有对你怎么样?建建在外面上网,在外面玩我们已经说过他了,结了婚就是你的责任啦,我不会再管的啦......。”
余汐拖着远超她体积的包裹,往楼下搬去。她知道,自己当时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
黄母伸出手拉住余汐手里的包裹,对着卧室喊道:“建建,她要走了,怎么办嘛?”
卧室里传出怒吼声:“我哪知道怎么办?我又留不住她,你说怎么办?”
黄母跟在余汐后面追到楼下,喋喋不休的声音,引得周围邻居纷纷从窗户探出头,看热闹。
刚到楼下,余汐迎面撞上了黄建的父亲。看到余汐吃力、狼狈的样子,黄父首先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
“余汐,你从我们家搬东西走,也不跟我们打招呼啊?小孩在哪儿呢?你要走可以,你把我的孙子还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