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上午,伍副局长坐在办公桌前,敲了一上午计算器,计算一些要报销的发票。没多久,徐局长的司机小伟拿了一叠发票进来,找伍副局长报销。
“这个是上周去省城体检加油的发票,这是上次徐局长去省里开会时,吃饭和住宿的发票,这两张是上个月......。”
“怎么上个月的还没报啊?下次有发票报销不要留这么久,每个月月底我都要清账的,时间久了,我都搞不清楚你们的发票是怎么来的。”
小伟师傅走后,余汐拿出几张车票递给伍副局长。“伍局,这是前几天体检的时候,我和小聂她们的车票。”
伍副局长看了一眼,问,“那天早上你们三个人一起去的吗?”
“嗯,我和小聂、小雷三个一起去的。”
“多少钱啊?”
余汐又拿回车票算了一下,“动车是二百四十,出租车是七十,一共是三百一十块钱。”
伍副局长把左手边一本报销单递给余汐,“你先填一下报销单。”
余汐接过单子刚要坐下,伍副局长又问:“都是你付的钱吗?”
“嗯,都是我付的。”
“你先等一下,这是你们来返的车票吧?只能报销去医院时的车费,返程车费不能报的。”
余汐没说什么,把报销单填好后递给伍副局长时,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伍局,返程的车票为什么不能报啊?”
“当然不能报了,单位只负责带你们去医院,体检完了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怎么能报销呢。”
余汐多问的这句话,似乎惹得伍副局长不高兴了,“小余,上次你桌上那台笔记本电脑中毒,为什么要赖在小凡头上?你还差点跟她发生争吵,我们这里是机关单位,同事之间发生争吵是很严重的问题,而且影响也不好。”
“伍局长,是小凡告诉您,电脑是我弄坏的吗?这件事我必须要说清楚,我真的没有用电脑玩过游戏,更没有上过违禁的网站,而且我也不会玩游戏。那天中午的确是小凡在用这台电脑,我为了不打扰她,一直在大厅的长椅上午休,下午上班电脑就开不了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中毒的。”
“小余,我们招你进来是希望你好好工作,不是来跟领导倔嘴、狡辩,你来单位也有几个月吧?平时连自己份内的工作都做不好,我看你这份工作是不想做了吧?”
伍副局长说完就出去了,没给余汐留有一丁点儿说话、解释的余地。
从伍副局长的话里听得出,上次电脑中毒一事之后,小凡没少在伍副局长耳边说闲话;她替他们保守关乎他们命运、前途的秘密,他们却以德报怨、倒打一耙。余汐心里别提多委屈了!
狗仗人势、小人之妒,裘马声色、瞒上欺下、小肚鸡肠......。余汐难过得在心里把能想到的词,都用来形容了伍副局长和小凡一遍。
第二天,余汐没想到,等着她的是,她前一天用来形容伍副局长的词都兑现了。
早上一上班,伍副局长就给余汐下了‘逐令’。
“小余,昨天下午我跟徐局长商量了一下,通过这几个月你的表现来看,我们觉得,你可能不太适合机关单位的工作,所以,今天你收拾一下,把手头上没有完成的工作交接一下。你放心,你的工资到时候会打到你的银行卡上。”
有十几秒钟,余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盯着伍副局长的脸看了好久。伍副局长眼神闪躲,不敢正视余汐,然后丢下一句话,走出了办公室。
“我去徐局长的办公室,如果你收拾好了,给我打电话。”
余汐当时的感觉,虽说不上尤如五雷轰顶,但工作没了,她最先想到的是,她和康康的生活没有保障了。真的是欲哭无泪!
半个小时后,伍副局长走进办公室,大概是迫不及待想看看余汐收拾好没有。余汐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她多希望伍副局长这时候告诉她,刚刚说的话都是开玩笑。
但伍副局长铁了心要开除她了,见余汐坐着不动,主动开口问她。
“小余,你手上还有什么要交接的工作吗?”
余汐这才开始收拾抽屉里的东西。拉开抽屉那一刻,躺在盒子里的u盘,醒目地提醒余汐,你还有‘翻盘’的机会。余汐拿出u盘,脑子里开始‘打架’:如果拿这个u盘里的照片威胁伍副局长,我的工作是不是就能保住了?如果我把它交给徐局长,或者交给国家检举部门,那伍副局长的下场会怎样呢......?
余汐在脑子里想了很多种可能和结果,但最终,她只默默从左边的柜子里拿出仅属于自己的东西,她的包,然后来到徐局长的办公室。
徐局长五十多岁,个子不高,总喜欢跟大家讲人生哲理,属于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老好人的人。他见余汐站在门口敲门,招呼余汐进去。
“小余啊,是不是跟同事闹矛盾了?”
“徐局长,我来跟您道别的。本来在来您的办公室之前,我想把心里的委屈都告诉您,但是我又一想,您应该比我更了解伍副局长,我就多此一举了。谢谢您这几个月的照顾!”
徐局长沉默许久,说:“小余,伍副局长跟我共事两年多了,大家的品性还是互相都了解的。你是伍副局长招进来做他的助手,现在你们之间有误会,再在一起共事恐怕会很尴尬,也会影响工作,我也不好在中间多说什么,伍副局长必竟是国家干部,总不能让他走吧?现在国家有规定,没有通过公务员考试,你们几个小姑娘是转不了正的。小余,你就把这几个月的经历当成人生的历练,离开这里,你还会找到更好的工作,是不是?”
余汐握着u盘的手心直冒汗,“我明白,但我不能背着本不应该由我来背的‘黑锅’从这里离开!您是一个好人,但是您下面的人如果在作风、道德上出了问题,到时候也会连累您的。您多保重!”
余汐握着u盘,走出了徐局长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