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正在屋中闹着呢,就见有个丫头来报:“三小姐,白将军府的人来了。”
苏掩闻言挑了挑眉,这白惜惜够沉得住气的啊,这么多天了才上门来道歉?她要是再不来,她都要忘了还有这么号人物了。
随即理了理衣服,正好穿的是那天宴会苏珂送的那件妃色宫装,这才去了前厅。
前厅里,白老夫人坐在主客守首位,下首坐着脸色阴沉,已经消瘦了一圈的白惜惜。
她被霓裳阁扔出去以后,气得回府搬救兵,谁知回了府先被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奶奶罚跪了整整三个时辰,她都要跪晕过去了,才告诉她整个燕南城的所有商铺居然合起伙来把白府拒之门外,包括白府名下的铺子也无一不受到了排挤。
原因不过是她惹恼了霓裳阁的主人——君墨问!
而说到底,却是因为她惹了拿着苏逝玉佩的苏掩!
她更加气不过,添油加醋要自己的两位哥哥给自己出头,结果这次连哥哥们都不帮她,反而帮着奶奶劝说让她来亲自登门道歉。
她怎么会低这个头?
一个苏珂她比不过,区区一个庶出她还比不过吗?
然而事实是她真的比不过。
回府被罚跪以后就被关进了祠堂,还被罚不许吃东西,折腾了这许多天,终于是受不住了。
只能来向苏掩登门谢罪。
白惜惜正想着,就见苏掩笑着转进来了,那一身妃色衣衫,针脚细密,花纹繁琐,衬出她几分女儿家的灵动气,却又不失端庄秀气,披散着长发,不曾佩戴一丁点饰物,却更是清新脱俗,生生把她比下好几个档次去!
“阿掩见过白奶奶,白奶奶怎么特意来见阿掩了?”苏掩故意无视那个咬牙咬得咯吱直响的白惜惜,见到白奶奶就先往上扑,满脸娇俏惹人喜爱。
白老夫人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心疼的抚了抚她眼角肌肤:“哎哟掩丫头,快来让白奶奶瞧瞧,伤得重不重?疼不疼?”
上一次磕着本来就只是擦破皮罢了,苏家父子俩心疼都来不及,早给她上了各种好药,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印子,不细看都看不出来。
白惜惜在一边看着她们祖孙互动,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外人。
她虽然自小就知道自己是养女,自家奶奶不把自己当亲生的还有句话说,可现在抱着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当亲孙女宠是怎么回事?
难道论关系不是自己更亲一些吗?
“对了,”白老夫人松了手,满脸柔和而慈爱的歉意,“我孙女啊,打小就不听话,你瞧瞧,还把你给打成了这样,我特意啊,带着她给你道歉来了。”
“白奶奶这是说什么见外话呢,自家姐妹相处哪有不磕着碰着的理,再说了,白妹妹又不是有心,只是惹恼了霓裳阁……我虽然说得上些话,到底也不好处理。”
白老夫人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啊,我们白府的中馈都快瘫痪了,几天的功夫就入不敷出了,我听惜惜说你与君墨问多少有些关系,可否帮白奶奶说说话?”
苏掩一副难办的样子,白老夫人便朝白惜惜恶狠狠使了个眼色。
白惜惜被盯得一颤,纵使万分不愿也只好硬着头皮向苏掩道:“苏姐姐,前几日是我年纪小,不懂事,特此给苏姐姐请罪了。”
“这……”苏掩依旧难为的蹙着眉头,“我与那君墨问不过前些年在静心庵偶见过一面,得赠这块代表他身份的玉佩,我现在与他已无关系,这令是他下的,我只能说说看,若说不动……”
“我家阿掩是个有心的孩子,若连你也没法子,白奶奶也不赖你。”
“多谢奶奶。”
白老夫人凛了眉,目光如剑一般向白惜惜扫去:“你还不谢过你苏姐姐,回去了还不向她学着些?”
白惜惜心道我跟她有什么可学的?
但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半点不敢忤逆白老夫人,憋着一口气向苏掩又行一礼:“多谢苏姐姐。”
苏掩憋着想笑,看白老夫人在场,只好继续憋着。
白老夫人目标已经达到,便起身带着白惜惜告辞了:“那白奶奶这便走了,阿掩记得帮我去给你奶奶问个好。”
她点点头,便一块起身相送:“白奶奶不去找我家奶奶一块叙叙旧吗?”
“我要是去了,保准要吵起来。”
她闻言也不留了,这便向她笑道:“那白奶奶好走,路上小心,我这便去处理这事。”
白老夫人也点了点头,狠狠瞪了白惜惜一眼,这才带着她一块走了。
白惜惜上门来道歉,气也消了,她这便伸了个懒腰,向红豆道:“去找一趟大哥,把这事跟他说吧。”
红豆应下了,便立马去找了苏逝。
有了苏掩布下的诗书之计,很快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曾经怀王的战神之名,也渐渐都记起,那个男人,曾几何时也是叱咤过风云的。
对于煞神两个字,民间也终于用心疼替代了惧怕。
要不是一夕之间从天堂坠落地狱,要不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里突然残废了双腿毁了容颜,堂堂战神怎会化身成了煞神?
他背后又背负了多少?
有谁知道?
没有。
因此,在那些说书人拍案惊觉的故事里,怀王萧离疏的呼声竟是无比之高。
怀王府。
他依旧一身绛色锦衣,披着长发懒束冠,许是嫌屋中炭火烧的热些,便敞着胸膛坐在窗边,精壮的胸膛曲线完美,冷风阵阵,能吹得他清醒些。
外面发生的事情熙熙扰扰,可他怀王府里依然安然静谧。
他都有些庆幸,那天还好没让影子去解决苏府,解决她。
虽然没有证据,可他猜那份告示,是她所写。
只是,她如何拿到大幽皇室的印章?就算苏持远职务之便能看到那印章,记下来再复刻出来,谈何容易?
更何况,大幽与大安交恶数载,鲜少有正式的书信往来,连他都记不得那印章到底长什么样子了,她到底是如何得到的?
现在朝堂乱成一片,说到底都是为了她,又或者说是她一手所致。
但若仅凭这些手段,想要保下他,还远远不够。
“影子。”
黑衣青年在他身后倏忽出现:“王爷。”
“我们手里的势力都停下,全看她一个人如何算计。”
影子一惊,急急道:“爷!”
要是那三小姐没那能力可怎么办?难道又回大幽去吗?
回了大幽的结果,他家爷比他更清楚吧?
却看那人轻轻抬手,示意他闭嘴,影子只好垂首退了出去。
萧离疏依然支着脑袋往外看,目光悠远,他倒是挺期待那女孩的表现的。
而苏府那边。
宫宴近在咫尺,满府上下都在准备,苏珂身体好点了,便开始练习宫宴上的节目,霓裳阁的衣服被苏掩拿走了,杨氏只好另想办法给她准备服装,而苏持远更是为了这个宫宴忙得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至于苏逝苏掩兄妹俩,则是忙起了拍卖行。
初一听见苏掩关于拍卖行的设想和打算,苏逝就觉得是个绝佳的想法,所以没等苏掩开口,就自己屁颠屁颠的贴上去帮忙了,有他插手,拍卖行的改建不是快了一点半点,区区半个月,就在年关和宫宴前将拍卖行改造完毕。
苏掩换了从自家大哥那敲竹杠来的月白色男装,将长发束起,簪着银丝攒玉的琉璃冠,活脱脱一个风流公子,竟是与苏逝容貌有那么三分神似。
苏逝盯着她看了三圈,忍不住摇了摇头:“你说你怎么就是个女孩呢,要是男儿之身,怎么也要俘获这满城少女的内心啊。”
苏掩得意的挑眉一笑:“那可不是,等以后我的拍卖行声名大噪,我的名头就能赶上你的君墨问了。”
苏逝闻言挑了挑眉,将折扇一合在她头上一敲:“死丫头,你倒是讲点义气啊。我为了你这拍卖行可是砸了数百万了。”
这拍卖行刚开张,做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家,自然是万事开头难,为了捧红她的拍卖行,他可是斥了巨资,将自己私库里的所有宝贝都搬到拍卖行去了,更是替她找齐了所有的人手,大力宣传,整个燕南城,甚至于整个大安都知道这拍卖行今晚即将举行第一场拍卖会。
她不过是提出一个设想,买了一块地,接下来的就是坐享其成。
本来还在愁开拍卖会的人手和掌柜,还有让人拿来寄卖的宝贝,结果苏逝统统都给她准备好了。
她只要在家等着数钱就行。
思及此,倒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便故作大方的模样:“放心啦,本钱都还你,你的宝贝手续费我们三七分吧,你三我七。”
苏逝咬牙:“死丫头你钻钱眼里了?我的宝贝借给你拍卖你还要拿我的手续费?这其中还有我舍不得卖的呢!”
为了充盈她的拍卖行,他可是大出血,什么舍不舍得的都拿到她拍卖行去了。
“拍卖行的人还得发工钱呢!我不抽手续费你出钱付这笔工钱啊!”
苏逝现在听到了自己咬牙的“咯吱”声,这孩子太不可爱了!
他现在很后悔!
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不帮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了!
“不过拍卖行这个名字也太不好听了,要不换一个?”苏掩权当看不到自家大哥跳脚的表情,摊了摊手一副仔细思索的神色,“不如,叫珍宝阁?”
苏逝点了点头:“你自己的店,自己取名吧,珍宝阁也不错。”
如果叫珍宝阁,她还可以混个阁主的自称,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