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曾经无比辉煌的杨国公府,被杨氏这个猪队友给卖了,虽然爵位尚在,却是一夕之间就败落了。
至于那些死士?
少国公至死也没交代,舒墨又找了几天也没找着,这件事便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而苏府这边,杨氏知道娘家因为自己败落了,更是不敢上娘家的门,只杨铮一次次派人到苏府门前要钱,杨氏也没办法,只能又变卖了不少珍奇摆件,勉强凑出了十万两给他。
至于杨少国公做为苏相的大舅子为什么要刺杀自己妹夫的孩子?
苏家三小姐又不是苏家大夫人生的,这些后府宅院的机关暗算,渐渐成了茶余饭后的热门谈资。
苏珂听着那些传闻,一连压抑了好多天,最近的事一桩接着一桩,现在又是舅舅死了,外祖家也败落的差不多了,自己名声也跟着娘亲一块受损,越发是着急不已,要不拿到那件衣服,给自己的未来铺好路,她不放心!
于是看着今儿已经是二十四了,终于是忍不住了。
第二天一大早,给老夫人请了安,苏掩回了院子正打算再补个回笼觉,就听红豆前来回到:“小姐,二小姐来见,在门口等着呢。”
苏掩不大高兴的伸了个懒腰,这些天国公府败落了,连杨氏都安分了点,怎么这人还有胆子来招惹她?
可这来都来了,不见也不好,只好向红豆道:“你去请了她进来吧。”
红豆应了声是,便领命去了。
宫宴是年三十,今儿已经是二十五了,天气越发的冷,请完安她就窝在房里不想出去,也真是不知道苏珂哪来的这么大兴致,回府大半月了也没见她来一趟,怎么这大冷天的跑来找她?
但是苏掩只觉右眼皮狂跳不止,感觉这人肯定没安好心。
苏珂被红豆领了进来,见她裹着孔雀毛的大氅子,在日光下熠熠泛着光,坐在炭火盆边上,屋子里的摆件不知比她那珍贵多少,而她悠然自得拿着卷书斜倚着身子的模样,竟是透着一股子不可侵犯的气息,她只觉得深冬清晨的阳光,撒在她身上平白添了三分仙气。
一看她,就想起一身白衣宛若谪仙的苏逝。
明明她跟苏逝才是一母同胞,可比起她来,自己却像个外人!
苏珂咬了咬牙,一瞬之间竟是扭曲起来。
苏掩见她不说话,瞥了眼她的神色,便淡淡将书卷放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神色:“二姐姐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苏珂被她一句话喊回了神,见她满脸淡然,连忙笑道:“你瞧你,还记着小时候的仇啊?姐姐不懂事,闹着玩罢了,何必一记这么多年?我们可是亲姐妹呢。”
呵。
亲姐妹?
这话说得好像她记仇还不对了?
“要是我没记错,二姐姐的闹着玩,可不止一次差点闹掉了妹妹的小命。”苏掩挑眉,语气生硬,很明显她要是再不说重点就要秒秒钟送客了。
苏珂脸色一僵,做为苏府的嫡女,她还没遭遇过这种态度的对待,对方还是一个地位比她低的庶出,可,她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和她撕破脸。
只好笑得拘谨而谦卑:“瞧你说的,这不是姐姐不懂事吗,这便给你道歉了。”
“哦,好。”苏掩眼皮子都懒得抬,“说完了吗?说完了,红豆送客。”
红豆差点笑出来,使劲憋了憋,正要送客,就被苏珂打断了。
苏珂涨红了脸,眼底尽是羞愧与愤怒,只低着头道:“三妹妹,姐姐有事要拜托你。”
就知道!
苏掩翻着书,微微叹了口气,眼底尽是疏离和不屑,淡淡道:“说,再绕弯子就送客。”
她真是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想浪费在这个人身上,累人还浪费。
“宫宴在即,可霓裳阁这月的衣服已经被三妹妹拿走了,二姐姐身为一府嫡女,总不能失了身份,让人看轻了我们相府啊,”苏珂抹了把莫须有的眼泪,一副多么担心相府丢了面子的模样,“这才想问三妹妹借那身霓裳阁的衣服,三妹放心,宫宴结束了定要还你的。”
呵,弄了半天,原来是奔霓裳阁的那件衣服来的。
“不好意思,不是三妹舍不得,可三妹虽是庶出,也是要参加宫宴的,三妹和二姐这个嫡出小姐可不一样,三妹总共才这么一件好衣裳,要是让给了二姐姐,那我穿什么呢?”
苏珂满脸震惊,显然没从苏掩也会去宫宴这一点上回过神来。
以前,宫宴也好哪家大臣办的家宴也好,从来都是她带着苏婉一起去,宫宴这样的大场合,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庶女去了?
苏掩咧着一嘴白牙,笑得自满得意,一句句戳人心窝子:“以前没去,是因为我不在家,如今我已经回了家,该是我的东西也迟早要一点点夺回来,不过去一场宫宴罢了,二姐姐何必这般惊讶?”
苏珂被她这般一说,只觉得心里一慌。
以后,这个家是不是再也没有她们母女的立足之地了?
不!这样的未来,她才不会要!所以她才要,借着这次宫宴的机会,一飞冲天!
只要成了太子妃,难道还奈何不了这么一个苏掩?
苏掩一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淡淡道:“二姐还在做着太子妃的美梦吗?怎么,还以为你能嫁入皇室?”
苏珂又是一惊,但多年的学习使得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失了做为嫡小姐的风度和姿态,抬起头,直视苏掩那双眼,却赫然被吓了一跳。
那双眼,宛如地狱而来的修罗,只一眼,似乎就有洞察人心的能力。
在她面前,苏珂只觉得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被毫无掩藏的看透了。
苏掩微微一笑,眸光轻闪,轻哼一声:“你也不想想,堂堂相府,与太子也算是门当户对了,要是想让你当太子妃,早把你嫁过去了,现在还没什么动静,以后也不会有了。”
苏珂揪着胸前衣襟,强制让自己不要冲动,她坚信只要自己在宫宴上一鸣惊人,就能够成为未来母仪天下之人!
所以,那身衣服,她一定要拿到!
她沉下了眸子,满脸威胁的神情:“三妹妹不必说这些有的没的,姐妹一场,只要告诉二姐姐,给不给,便也是了。”
呵。
苏掩快被她气笑了。
上一个敢这么威胁她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那衣服,可是君墨问送的,你真有胆要,也得有命穿吧?”
苏珂听她搬出了君墨问,忍不住愣了愣。
她一个庶女,她确实是不怕她翻出什么花来,可……
君墨问是谁?说一不二的活阎王。
要是他想让谁死,阎王爷都会来帮他收人。
可——若是太子……
一想起那蓝衣滟潋的男子,苏珂心弦被突兀的拨了一下,然后更加确定,她非那人不嫁!而且,她要风风光光,以十里红妆的正妃之礼嫁他为妃!
为了让那个男人注意到自己,宫宴是她必要不可的跳板!
这又想起了君墨问三个字,当下嗤笑一声:“三妹妹还是把那身衣服拿出来吧,你一个庶出之女,可配不上那般华贵的衣服,还有,二姐身为你的嫡姐,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你自甘堕落勾引人家没关系,可小心着点,别珠胎暗结,脏了我们苏相府的名声。”
苏掩脑门突突一跳。
什么?这人说什么?
自甘堕落?
珠胎暗结?
坏了名声?
她真是要被气笑了。
要是她哪天知道,她现在怀疑的这个野男人,就是她自己的亲哥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苏逝不喜欢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了。
想要衣服是吧?
给你!
“红豆,去把君公子送的那套衣服拿来,包好了给二小姐送去。”
闻言,苏珂得意一笑,亏自己还畏手畏脚的,这不还是八年前那个任自己拿捏的小贱人?庶女就是庶女,低贱的玩意!
“如此,谢三妹妹割爱了,还请三妹妹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庶出就是庶出,别做了什么有违自己身份的事。”
苏掩淡淡然又拿起了手里的书卷,头也不抬:“如此,多谢二姐教导了,相思,送客。”
还送客?
她这院子,她一刻都不想多呆!
于是便骄傲的瞥了她一眼,拂袖离开了。
相思意思意思送了几步,急急一折回来,就见自家小姐重重叹了口气。
“小姐,没事的,跟大公子说一声,大公子自会为您出头的。”
苏掩垂眸,将书卷随手一放,那眼底尽是心疼和惋惜:“你还以为我心疼那么件衣服啊?我根本不在乎,要是阿柔提起,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就送她了,我心疼的,是大哥。你说他那般人物,怎么会摊上这么个生母和亲妹。”
想起那个一身白衣若雪不惹尘埃,实际内里黑得跟墨水一样的奸商大哥,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一边是生母,一边是被生母害死的养母,一边是娇生惯养的亲妹,一边是屡屡被害的庶妹。
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他做这个抉择的时候,心得疼成什么样。
所以,在没有杨氏害死她娘亲的确切证据之前,关于他的抉择,她实在问不出口。
相思听小姐提起大公子,何尝不是跟着叹了口气。
她家公子,也未免太苦了些。
苏掩却眼神一挑,呵,她脾气可不好,想白从她这拿东西?
不可能!
“上次去扫墓前,大娘送的那些首饰还在吗?”
“都好好收着呢。”
上次杨氏自以为她绝无生存可能,这才找了些垃圾来意思意思,结果她却活着回来了,而且随后大理寺就来查案了,杨氏怕是早就把这几盒垃圾给忘了吧。
她明天,就让杨氏把这些东西记起来!
相思大概知道了苏掩的计划,高高兴兴的去帮她找那些宛如垃圾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