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疏脾气诡异,怀王府向来没人会去造访,应该说,没人敢去造访,所以即便他偷跑出去了,也没人会发现。
因此这一行安安稳稳到了泰安镇,而苏掩,也在不知不觉之间躲在萧离疏怀里安稳一觉睡到了天亮。
他估摸着她也差不多该醒了,这便小心翼翼把她从怀里放了下来,然后抬手掀起窗帘向外看去,见车停在了泰安镇不远处的一处树林里,数名死士正环绕周围保护他们。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顺便小心在车里伸了个懒腰,抱着她可真算是一夜睡到天亮,半点梦都没有做。
舒服。
几名死士互相对视一眼,对着自家爷一脸春光荡漾的神色,各自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不说话。
怪丢人的。
“去找辆新的马车和易容用具来。”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要是戴上面具可能会被人看出来,但要是不戴又太招人了,还是易容算了。
其中一人垂首应了,便连忙退下找东西去了。
他这便放下了车帘,靠在车壁上,垂首盯着那小姑娘的睡颜。
这姑娘睡着了,可没有醒着的时候那么讨厌。
伶牙俐齿的,就跟要咬人似的。
这会睡着的样子,可就乖巧多了,温顺得像是猫儿。
很快死士们就去镇上雇来了新的马车,顺便也去找来了他想要的人皮面具。
他掀开车帘接过了,见她依然睡得深沉,便起了一个小小的坏心思。
当下就在车里易容起来。
先为了保护脸而上一层药膏,待药膏吸收了再在抹一层药水,这才带上人皮面具,仔细按压了,把每一处都整理服帖,然后将多余的地方都剪掉,长发将人皮面具的边缘都遮盖住了,这一下整张脸都彻底变成了另一张脸,要是不仔细分辨,一点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
苏掩皱了皱眉头,睁眼醒来了,可抬头一看,却见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正坐在车里,目光炽炽盯着她一瞬不瞬。
刚睡醒的大脑延迟了一秒,她眨了眨眼,顿时响起一阵惊天的尖叫!
这他丫的是谁啊!
伴随着她的尖叫声,那个陌生男人却发出了萧离疏的笑声:“我还以为你能一眼就看出来呢。”
他虽然换了张脸,身材衣服和周身气度都没变,本以为这小白眼狼这么聪明,必定一眼就能认出来,没想到啊。
想来是因为自己给她留下的印象还不够深刻。
他思及此,便垂首盯着她胸前看——
要不然……睡了算了?
不行不行,这小白眼狼身体太弱了,要是身体受不住就不好了。
苏掩感受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立马抱住了胸,磨了磨牙,抬脚对着他就是一下:“你看什么呢!”
萧离疏只觉腰部一疼,整个人被踹的撞在车壁上,守在车边的死士们只觉看见车整个一晃,然后就听见自家爷的怒骂声——
“你倒是轻点啊!”
“你个!混蛋!”
苏掩正打算继续揍他,却撕扯到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
萧离疏揉了揉腰,只道:“好了别闹了,我给你换药。”
当下拿出药箱,她见状,因着胸口的剧痛也就不跟他闹了,捂住胸口,严肃道:“我能不能自己来。”
“不能。”
她磨了磨牙:“萧离疏!”
“喊我名字也不能。”
她伤在胸前,就算她真要自己换,也决计扎不上绷带啊。
因此长眉一挑,满脸不怀好意的戏谑:“你自己脱还是我来?”
脱个鬼!
于是抬脚又是一脚:“滚!远!点!”
在外守着的死士们只觉车身又是一晃,然后就听到了自家爷的又一身怒骂——
“三天没打你是打算上房揭瓦啊!”
还真当被偏爱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啊!
还没人敢这么踹他的!
上一个碰到他身体的女子怕是坟头草都三尺高了吧!
萧离疏抬手,怒骂了一句小白眼狼,便向她身上轻轻一点,随即她就觉得浑身一僵再也动不了了。
他丫的怎么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点穴一说!
见她被点了穴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了,他这才揉了揉腰,这姑娘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白眼狼,下手一点情面没留,这会还觉着有点疼。
当下抬首,带着三分邪佞的笑意,踹他是吧?
总不能让你白踹不是。
于是伸手去解她的衣服,她只能干看着却说不出话,该死的,你要点穴有本事把视觉一块封了啊!
现在她只能干看着这小子解自己衣服,虽然是为了换药。
不过……真的是为了换药吧……
她只见衣服被褪到胸口处,他便解下绷带,给看起来恢复得不错的伤口上了新的药,然后换上新的绷带,只是,动作慢的很可疑。
每一次触摸都极其之慢,粗糙的指腹一次又一次擦过她洁白光滑的肌肤,她随着每一次触摸而浑身发颤,只是被点了穴,因此完全看不出来。
这小子……
故意的!
当下放出大招,虽然动不了,哭还是能哭的,萧离疏闹得起劲,抬首见她眼泪在双眸之中打转,晶亮晶亮的清澈眼睛深处尽是委屈和控诉。
磨了磨牙,这小白眼狼可真是捏准了他的命门。
见她这样委屈的神情,哪里还玩的下手。
只好不怎么尽兴的欺身上前狠狠凌虐她双唇,这才挪到了她耳边,声线魅惑:“要不是看在你身体不好的份上,早就把你吃干抹净了。”
这才解开了她的穴道。
穴道一解开,她就立马捂着嘴跳到了距离他最远的地方,这个人……
太他丫的危险了!
萧离疏见她衣衫不整的捂住嘴唇,眼底还有泪花轻闪,一副被凌虐的事后模样,心绪飞扬,下腹一涨,连忙别过脸去,心里默念了三遍非礼勿视。
她是真傻假傻!
“脖子上的伤口你自己换。”当下丢下了药箱,便飞也似的蹦下车了,正巧衣服单薄,吹会冷风醒醒神。
苏掩在车里把一口银牙磨得吱吱直响,该死的萧离疏!
只是查洛氏一案还得靠他相助,现在还不敢撒火,而且她也斗不过这小子啊!
既然他说了是看在她身体不好的份上,那自然是不会再进一步,在这一点上倒是可以放心,当下连忙把衣服穿好,然后支起镜子换脖子上的药。
等自己伤好了,定要离他远远的!
待整理好了,这才下车,却发现他的外衣丢在了车上,顿时一愣,他外衣都没穿呢,怎么下去的?
下了车却发现他一身单薄抱着手臂站在车辕前冻得发抖,当下别过脸把外衣抛给他,恶狠狠道:“冻死你算了。”
他见那身外衣精准丢到了他头顶,胡乱盖在他身上,不由一笑,心道冻死我?你也得舍得啊。
当下把衣服整了整,仔细穿好,这才向她道:“能走吗?我们进城吃早饭。”
苏掩又是一愣:“今天才初三啊,哪来的早饭吃,那些街边摊贩应该都还没开张吧?”
“泰安镇是这方圆几十里最大的市镇,是去很多大城的必经之路,所以比一般的市镇热闹许多,全年无休的。”
她这才点了点头,心道原来这个时代也有全年无休一说啊。
萧离疏顺手牵起她的手:“走吧,我准备了新的马车,我那辆太显眼了。”
看样子,又休养了一夜,她身体好了许多,至少能好好走路了。
回想起马车内的舒适程度,苏掩也是嘴角一抽,跟这人一块出来是真没错,还知道先给自己易个容,换上平凡的马车,不可谓不仔细了。
因为纠结他的心细,竟是没注意到自己手还被人家牵着呢!
他带她走出林子,扶她上了一辆简单的马车,遣退那些死士们,自己帮她牵着马车,便往城中去了。
凑到大年初三,来来往往拜年走亲戚的人多了去了,再加上趁此时机疯狂销售的各个商家,泰安镇的人流量大了好几倍,因此守城士兵没空仔细盘问,便直接放人过去了。
进了拥挤的泰安街道,萧离疏这才一手拽着缰绳,一手叩了叩车壁,向里问道:“你外祖家在哪呢?”
她将车帘掀起一角,淡淡道:“不知道。”
“这个时候就不用玩我了,到底在哪?”
“真不知道,我从小到大从没去过我外祖家。”
萧离疏嘴角一抽,心道真的假的,还有人长到十三四岁连自己外祖家里都没去过的?
苏掩见状在车里摊了摊手:“真的。我奶奶爱刁难我娘,所以府中事无巨细大大小小的活全给我娘做,她根本没空回娘家看看,后来养了我大哥又生了我,我爹的官也越做越大,更是没时间,她死后我就被送到静心庵去了,哪有机会去。我唯一一次见我外公,还是爹爹找了人专门把他和我舅舅接进府中的,算算也有十数年了。”
而且,她十数年前只有两三岁呢,哪能记得清楚。
萧离疏嘴角又是一抽,万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