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躺在床上,摸着被打肿的左右脸。
一边是林玲打的,另一边是董城打的。
很疼,撕心裂肺的疼。
胸口的一道皮开肉绽的伤痕用云南白药止了血,从药店买了绷带简单的做了处理,明天要去医院打个破伤风。
我做错了吗?
做错了吗?
真的错了吗?
错了,大错特错。
我到底有什么资格说教杜慧呢?
凭什么我来说她呢?
我和她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根本不是兄妹。
我只不过是一个孤儿,没爹没娘的孤儿。
说到底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什么叫一心一意想保护慧慧?什么叫变得足够强?
全是放屁,都是我的私人欲望,只是逞强,只是想表现而已。说到底也只是个未熟的小屁孩,是我最讨厌的样子。
可我还是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人,用变强作为借口,表现自己。
以为自己脱离了这个不成熟的年龄段,用自以为是的成熟教训慧慧。
懊悔占据了他的全部内心。
大概已经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杜云陷入了一片灰暗,与此同时电话铃声想起。
“喂。”
“哟,我告诉你的事情有用吗?”
电话里的声音很轻佻。
杜云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也没有胆量和勇气去面对杜慧,“有点用,什么事?”
电话里的人并不认识,号码更是陌生,偶尔一天接到这个电话,本以为是骚扰广告电话,没想到他说了一大堆关于自己的身世。
起初并不相信,可经过了梅春海的确认,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那件事情呀,考虑的怎么样?”
告知并非没有代价,电话对面的人只不过提出了个自由交换条件。陌生人,完全不熟悉的人,提出了一个自由交换条件。
真相告知,换取杜云的考虑。
作为艾西帝国情报部门的内线。就这么简单。
杜云没有彻底答应,而对方也只是让其考虑考虑。
于是回答道:“还没考虑好。”
少年明白,如果答应了自己这是一条不归路,把自己、家人带入死亡之地的不归路。明显邀请他的人没有用他身世来威胁,只是单纯的让他考虑考虑。
把手伸到魔导学院可不是一次两次,前有汪羌卫,后有现在的杜云。
“那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准确的回复?”
杜云紧紧捏住手机,心里犹豫万分,“两三天吧。”
“那我等你三天,不过先说一下,共和国已经没有你的生存之地了吧?今天上演的戏挺好看的。”
少年心里一震,眼中尽是惊讶之色:“你怎么知道!”
“帝国的情报系统可比共和国厉害多了,这点小事知道不难,很丢脸吧,尊严被践踏了吧?而且,你也无法面对你的妹妹了吧?还是说你勇气很足?”
字字珠玑。
没有生存之地,少年心里是这样想的。
本来就已经是孤儿,老杜看其可怜收养,讨好杜慧才有回家之所,而如今和她决裂,家已经没了。
本以为能理解自己的导师,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撕破了骄傲的脸皮。
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但他已经没了生存之地。
杜云冷冷道:“让我没有生存之地的是你们吧......我的父亲,我的母亲,他们的悲剧都是你们造成的。”
“是的,是这样的,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你答应加入我们,我可以让你手刃当年侮辱你母亲‘兽’,以及杀死你父亲的‘妖精’,这点小事对我们来说轻而易举。”
少年沉默了。
“很划算的交易吧......哦哦,顺带一提,咱们这两个月的通话记录都备份下来了,三天得不到肯定的回复,我不介意把这份东西送给共和国的猎犬。”
电话之中的轻佻声音陡然变得冷冽起来,“那些发了疯想要立功的猎犬,应该不会放过你这个叛徒吧?”
杜云听到这话,一股凉意从头灌到脚底,宛如坠入冰窟,急忙地说:“不是说好让我考虑考虑的吗!怎么......”
“是呀没问题呀,考虑考虑,我们也是有着极限的耐心,如果在一个月之前你给与的是否定答案,我们就会切断与你的联系,可这都两个月了......你以为艾西帝国的情报局是幼稚园么?”
“我......”少年说不出话来。
“尽情的考虑吧,嗯,不对......保护你的妹妹,保护你的养母,还是大义凛然?你自己选择吧。”
狡猾且恶毒的魔族从两个月之前下套,现在开始收网。
杜云本身就有着这个价值,因为苦大仇深。
“我可以自杀!”
少年做着最后且最薄弱的抵抗。
“哈哈,行呀,自杀好呀,一死百了,你有这个勇气么?就算有,也不知道杜慧以后的日子会怎样咯。”
狠狠的挂断电话把,气的胸口的伤口裂开,鲜血染红了纱布。不争气泪水从眼眶缓缓流下。
要是不知道自己父母的悲剧,那该多好。
“哥哥?”
陷入黑暗之中的杜云仿佛产生了幻听。
“慧慧么,来报复我这个没用的哥哥吗?”
“不是,哥哥这个样子,我很疼。”
杜慧爬上杜云的床,伸手轻抚他的脸,“不要这样,慧慧知道错了,哥哥说的没错,不该穿成那样,而慧慧却只顾着自己的怨气。”
很温暖,这只手,仿佛缓解了脸庞的疼痛。
“梦么?”
杜云失笑道:“慧慧没有错,我才错了,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傻逼的人.......”
“不是梦,哥哥请睁开眼睛。”
他照做,入眼的是哭的梨花带雨的杜慧,满脸的心疼之色。
现实终究是现实,杜云撇过脑袋,不敢直视,“我都那样对你了,还来干什么?”
看着胸口那恐怖的一条红色,以及被打肿的脸庞,杜慧抹了一把眼泪:“别人不知道,我知道。哥哥没有错,是慧慧错了,从小大到都是慧慧错了,这次也一样。保护了我十几年的哥哥,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心意传递到了,杜云只感觉全身充满着温暖。
是啊,最开始我就没有错。
变强,变强,再变强,为了的不是别的,就是守护她,仅此而已。
伸手抓住她的手,“那这样对待你的哥哥,还想让他待在身旁,保护你吗?”
“想。”
杜云哭了,放声纵哭。
“对不起,对不起,不该那样说你,不该那样教训你,这两个月不该像一个长辈一样说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