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她是中毒了,她还记得,放血能清除一点体内的毒素,这样才不至于整日神智不清。
虽说失忆了,但身边这个沈寒,绝对不会是她放在心尖上的那位沈寒。
反正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不是。
看着血流地差不多,许知落找来东西替自己随意包扎。
翌日清晨傅清安来倾云宫看到许知落左手腕处多了新伤,极为不解问道:“你不过才出宫一日,怎么又受伤了?傅凌是怎么照顾你的?”
“不关他的事,是我不小心。”
“我看你这伤口可不浅,你看纱布上还渗着血。”
这边对许知落唠叨完,傅清安抬头看着挽月又是一顿呵责,“你是怎么照顾主子的?”
“奴婢该死。”挽月被傅清安这一声呵责吓地直跪在地。
许知落拉过傅清安道:“清安,你别怪挽月,与她无关,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什么不小心?”傅凌从殿外走进来。
傅清安赶紧举起许知落受伤的左手,放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看看,绾儿又受伤了,你昨日不是陪她出宫吗?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
“受伤?我昨日与她分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还会受伤?”傅凌极不解上前,发现许知落左手腕处果然用白纱布包扎了起来,其中还渗着血。
“傅绾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受伤的?”傅凌握过许知落的手,就要动手解开纱布,想看她到底受了什么伤,“是不是沈寒欺负你了?”
“真的只是小伤,你们别太过分紧张了。”
许知落吓地想抽回手,被傅清安抓住,“既然没事,就让我们看看。”
纱布只是简单裹了几层,傅凌轻易便将纱布解开。
而纱布下那一条长长的刀伤,傅凌与傅清安看地极为清楚。
“那来的刀伤?”傅凌的语气,用震惊来形容也不为过。
“绾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傅清安也是无法惊讶。
因为只是短短的两天时间,许知落的左右手都受伤了。
许知落知道逃不过二人的逼问,只好承认道:“是我自己伤的。”
“傅绾你疯了吗?”
“我才没疯!”许知落从中抽回手,“要不是放了一点血,我估计就跟前段日子那样神智不清了,你们岂会看到这般正常的我。”
“放血能解毒?”
“应该能让我保持清醒吧,至少我现在是正常的,但对以前的事,还是毫无印象,想不起来。”
“难怪你近日好像恢复了正常一般,原来是因为这个。都怪我没用,查了那么久,还是查不出半点头绪。”
“凌,这不关你的事,要怪就怪那下毒之人太心狠手辣。”
“傅凌你不是一直监视着傅雪吗?她这些日子难道就没有什么异常吗?”傅凌紧张许知落,傅清安自然也是紧张的。
“毫无头绪,她竟一直乖巧待在寝宫,什么动作也没有。”
“那这该如何是好,现在宫里对绾儿不好的流言是越来越多了。”
“什么流言?我怎么没听说?”
傅清安面露为难,恨自己一时口快说漏了嘴。
“就是……就是……”傅清安欲言又止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就是什么?清安你倒是说啊。”
“没什么不能说的。”傅凌接下傅清安没说完的话,继续道:“他们说戏阳近日连日大雨不晴,跟你中邪有关,说你妖孽附身,为西夏引来了大灾。”
“我妖孽附身?带来了灾难?”许知落一字一顿将傅凌话中的重点重复。
末了她忍不住嗤笑出声,“这些人的脑子都是灌了水的吗?为何这样荒谬的事情都能想出来。”
没想到许知落这话刚说完,天际便响起了一声闷雷。
一直灰沉的天空也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水敲打着倾云宫的屋檐,动静极大。
许知落长叹一声,看向众人,“现在下雨了,是不是又该算到我身上了?”
又一声闷雷响起,傅凌气愤拍案站起,“这到底是谁遭的谣?”
“毒未必是傅雪下的,但这谣有可能是傅雪造的。”
许知落说出心中推测,但又不太肯定。
傅凌正要回话,殿外突然冲进几名侍卫,殿内的侍女想拦也拦不住。
带头的侍卫走到合适的距离站住脚步,朝三人俯首作辑道:“倾云公主,陛下有请。”
眼前穿着一身深蓝色侍卫服,身材修长健壮,五官英朗的男子,正是傅楚的贴身侍卫——流殇。
许知落认得他。
傅凌看到这几人气势冲冲冲进来,倒是让他窝火,“你们知道她是公主,竟还敢带刀闯殿,是不是过分狂妄了?”
“三皇子恕罪,陛下的命令,属下不得不听从,还请倾云公主随我们走一趟。”
“你凭什么将傅绾带走。”傅凌明显就是要与流殇对抗到底。
流殇自不敢与傅凌动手,“还请三皇子不要让属下为难,这是陛下的意思。”
“那父皇……”
“凌,不要为难他们,我跟他们走。”
“这明显就是个坑,你怎么能跟他们走。”
“这是陛下的地盘,躲地了一时,躲地了一辈子吗?”
“公主请!”
傅凌刚想回话,被流殇出声打断。
他往一旁挪了挪身子,微微俯下身子,等候许知落先走。
临走前,许知落轻笑看向傅清安,小声安慰她道:“没事的,我很快回来。”
许知落与流殇走在前头,为她打伞的自然是流殇。
但这一路,都没有人说话。
除了沉闷的雨声,气氛真的特别诡异。
许知落跟随流殇的脚步,不是来到御书房,而是走到了天牢。
她站在天牢漫下雨水的石阶上淡定轻笑,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公主请!”流殇再次毫无感情说出这句话。
许知落看也没看他一眼,走进雨中,走向天牢。
傅楚给她的记忆虽不深,但他的处事方式,许知落心里有数。
她就想看看傅楚会如何处置她,如何向满朝文武,如何向平民百姓交待。
下雨的地牢,更加晦暗潮湿。
许知落寻了一稍干的草垛坐下,看着脚下不时爬过的老鼠与虫子发愣。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让她连害怕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还莫名其妙被扣上妖孽的帽子,沈寒的怪异,傅雪的针对,她几乎连生路都瞧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