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叫清秋,但大多数人唤吾祈梦阁主。
吾有着一所阁楼,阁中有颗古槐树。树上挂着的不是普通的风铃,因为它们锁着祈愿者的灵魂。
吾可以完成你任何愿望,但你需得以自己的灵魂还愿,不入轮回不得超生。
这是吾常对祈愿人所说的话,这些年来吾也只记得这句话。
吾从来就记不得自己生在何方,家在何处或父母姊妹。
春分时季
吾躺在亭台水榭的长椅上安睡,这是吾时常的状态。水中的鱼儿总时时探出头来悄悄的看吾,其实吾知道只是懒得理。随风吹来的槐花落的吾一身,亭台上悬挂的一串铃铛响了一响。
吾缓缓睁开了微带红晕的双眼,水中的鱼儿急忙钻回水中。吾慵懒的翻了一个身看着响动的铃铛,吾知道又有人前来祈愿了。
吾脚尖轻触地面飞往庭院中,落在一名粉衣女子跟前。
粉衣女子惊讶的看着吾,呼吸很是急促模样也很狼狈。
“要喝水么?”吾抬手化出一杯清水。
她手有些微微颤抖的拿过杯子,饮下之后便感觉好多了,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疲惫和虚弱之感。
“多谢,不知姑娘可是这儿的主人?”她拿着杯子询问道。
“嗯。”吾转身走到槐树下,把玩着垂下的槐花“公主这一路上来,怕也是累的够呛吧。”
她震惊,心中思寻自己未说只字片语,眼前人却已看透了自己的身份,看来是祈梦阁主无疑了。
“这山中只有你一人吗?”她环顾了四周问我。
“是。”
“你的家人呢?”她再问。
“吾没有家人,就算有也不记得了。”
这世间竟还有人不知自己的家人?她不解,这也很正常大多数祈愿人都是这般看吾的,吾早已习惯。
“所以你是一个人住在这……你住了多久?大概也是十几年了吧。”
吾转身对公主轻轻一笑道“你怎觉得是十几年?”
“我看你和我年纪相仿,最多肯定也是十几年了。”
吾不语,有多少年了?不记得了。但吾想肯定不是她口中的十几年……
“你此次上山怕不是,与吾闲谈的吧。”
“自然不是!”被吾一说她方才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我想要你帮我救一个人,他明日便要被问斩了!”
“所以你愿意用自己的灵魂换取他的性命?”吾上前勾起她的一缕秀发微微眯上眼睛。
她点了点头很笃定的道“是!”
“好。”发丝从吾指尖划过,手轻轻一挥。
她眼前的一切全部消失,一座巨大而看不到顶的书架出现在眼前。吾转身食指一勾从书架上便飞下一个竹简横浮在她跟前。吾再转过身来手拂过竹简,竹简缓缓展开在她面前。
“将你的血滴下,吾与你便缔结了契约。槐花现请还愿,违契者吾必究!你好生思量,吾乏了,先行告辞。”语毕吾拂袖离去。
她看向竹简,竹简上出现了她儿时的样子。她早前听人说过,签订契约时阁主会让你看到,曾经你所经历的事情,以便给你思考的时间,没想到此事竟是真的。
竹简上不仅仅有她儿时的画面,更是出现着自己与之恒哥哥的画面……
她的名字叫做何夕,听人说这个名字由来是因为,父皇他喜欢一首诗。当中便有着这样一句话“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何夕自幼备受宠爱,她是皇室中唯一的公主。
而吾第一个要与你们说的故事就是她。
七岁那年何夕的身生母亲因病去世,她离开人躲在皇宫的小池边哭泣。
“你要吃吗?”
那是何夕第一次见到周之恒,他穿着一身素衣将手中,用荷叶包裹的糖果递到她面前。
何夕瞧着他不想说话。
他缓缓蹲下冲她微微一笑,拿起一颗糖送到她嘴边说“我娘说难过的时候,吃个糖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何夕张口将他手中的糖含进嘴里,心里的那份苦涩确实被嘴中甜甜的味道抚平了不少。
“这是什么糖,为何我不曾尝过?”何夕噙着眼泪的双目看向他问到。
周之恒坐到她身边,“这是用地瓜所做的。”
“何为地瓜?为什么我没有听过?”何夕好奇再问着。
“公主殿下深居皇宫,对于这些普通的食物,不了解也是情理之中。”
何夕伸手从他手中再次,拿起一颗糖果放入口中边吃边说“你不必公主公主的唤我,叫我何夕就好。”
“那以后在外我唤你公主,私底下我便唤你何夕。”
何夕瞬间便挺欣赏眼前此人的,因为她曾经也与别人说过这话。可是那些人都只会毕恭毕敬的说什么不敢,这样洒脱之人她还是第一次遇见。何夕模仿这母妃夸赞自己一般,摸了摸周之恒的头道了句“真乖。”
周之恒避开何夕的手,“何夕你是希望,我做你的友人还是臣子?”
“自然是友人。”何夕不明白他此话的意思。
周之恒淡淡一笑道“自然是友人,那你往后就不能这样摸我的头。”
“为何?”
“因为我已是黄口之年,伦年纪我稍长你,故说乖的也因是我。”周之恒轻轻摸了摸何夕的脑袋。
何夕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到了一些东西问“你还未告知我你姓甚名谁呢。”
“我叫周之恒是周将军的儿子。”
何夕晃着自己的小脚笑到“我见过他几次,他好像很凶,同我父皇一样。”
“不然怎么叫慈母严父呢,虽然我父亲确实不苟言笑,但他心底是好的。”周之恒将糖放在两人中间,同何夕一起吃着。
何夕拿起一颗糖对着月光打量着“你说这是地瓜做成的,想必它也是十分可口吧。”
“嗯嗯!”周之恒像找到道友了一般,略微兴奋的说“待下次我进宫,就带些给你尝尝!”
何夕一听破涕为笑。
看着她的笑容周之恒有些楞神,认识宫中那么多人以来,她是唯一一个笑的这么干净的人。
“之恒哥哥好像有人在唤你。”何夕看了看四周对着楞神的周之恒说到。
周之恒回过神来听了听说“应该是我母亲,时候不早了我该出宫了。你也早些回宫殿吧,那些婢女还在寻着你。”
“好。”何夕难得的乖巧,顺便将没吃完的糖拿起说“这些都能给我吗?”
“当然可以。”周之恒起身朝呼唤声的方向跑去,转身又看向她挥了挥手。
何夕抱着糖果朝他也缓缓作别,目送他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