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推开厚重的钢铁门,首先跳进眼中的是一张固定在地上的弧型钢桌,随后是一张特制的轮椅,上面坐着一个身材削瘦的男人,他被铐住了手脚,蜷缩在椅子上,齐腮的头发一缕缕贴在脸上,看不清面孔。听到声音,双眼睁开一条缝,仿佛沉睡的猛虎乍醒,精光如剑。
沈雪英吓了一跳,她纵横商场多年,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的,自然知道这就是杀气。
她紧紧抓住衣襟,克制逃跑的冲动,小步上前仔细端详他的脸。
当年弟弟失踪的时候只有十三岁,算起来足足三十六年了,面容早已记不清,可是看到这个男人,她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止都止不住,心里有个声音在呼啸:就是他,就是他啊。
“小弟?是小弟吗?”她小心翼翼开口,生怕惊着他。又怕他忘记自己,不愿相认。着实万般滋味。
黑崖虽然被铐着手脚,仍然弓起了身子,仿佛捕猎的豹子。
“我叫沈雪英,祖籍江南省,三十六年前住在东北林原,有个哥哥叫沈星海,有个弟弟叫沈星河,他十三岁的时候被坏人带走了,我一直在找他……”
她每说一句,黑崖眼中的防备便淡去一分,面皮绷紧嘴唇也抿成一条线,鼻翼却翕动不停,显然内心也不平静。
这一刻沈雪英早已忘记他是金三角的恐怖分子,只想确认失散多年的弟弟。蹲在地上扒开他的头发,露出一张清瘦沧桑的脸孔,与记忆重合,她泣不成声,“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黑崖在刀尖上行走,心比石头还硬。可是看着这个哭成泪人的女人,终是软了心肠,喊:“姐姐!”
血缘就是这么奇妙。三十六年未谋面,他们还是一眼认出彼此,时间并未将姐弟之情冲淡,反而像蒙垢的金子,抹去时光痕迹露出原本的纯粹明亮。
沈雪英哭得不能自已。
黑崖,应该是沈星河,任由她的眼泪雨点似的落在他的脸上,分不清是谁的。
沈雪英大哭一场也不过是两分钟的事情,她抱着弟弟舍不得放开,却并没有昏头。不用想都知道,这间房里一定有监控器正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她努力平静,拿了湿巾仔细地为弟弟擦脸还抹了润肤油。
温情在姐弟间流淌,仿佛这里是他们的家,而不是监狱。
沈星河有些口干,舔了舔唇。
沈雪英连忙从包里取出保温杯,将杯口放在他唇边,道:“我自己熬的姜茶,喝了暖暖胃。”
沈星河身体一僵,他们这样的人宁愿渴死也不会喝来历不明的水。可是看到姐姐眼中的怜惜和珍视,仍是张嘴喝了一小口,一股辛辣直冲鼻腔,呛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但他分辨得出,的确是生姜茶,纯得不能再纯,暖意从心里漫延到全身,仿佛重新活过来了。
沈雪英还不知道弟弟在对自己信与不信间打了个转,“姐姐一直在找你,等你,却没想到你不在国内,你是怎么出去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