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哎,我才是姐姐好吧。”我无奈,本来就是出来随便逛逛的,并没有买东西的意思,可随意在各个柜台上瞟两眼后,突然被模特身上的一件衣服吸引去了注意力。是一件男装,干净纯粹的黑色,没有繁复的图案,却显得高贵无敌。我兴冲冲地拉着纪清直奔男模身前,抚摸着衣料,然后满意地去看标价牌。呃,个、十、百、千万,我不由自主地抽搐,这件衣服是黄金造的吗,怎么可以贵的这么离谱?纪清看着标价直咂嘴,却又瞬间面色一滞,颤巍巍地指着衣服:“卿辰,你不会想让我买这件吧?狮子也不带这样大开口的呀!”我本没那个意思,但一听她这么说就起了玩心,放下牌子,招了导购员过来。导购员自然是笑得花一样灿烂地夸了衣服的做工款式一顿又夸了我的眼光一顿,顺便还将她从未见过的我的男朋友夸得天花乱坠,说穿上这件衣服一定超有气质。我心想人家本来就长得好看,需不需要这一看就是衣冠禽兽会穿的衣服来衬托呀?但我还是笑眯眯地看着纪清,玩笑道:“怎么样啊纪小姐?”纪清摸着下巴故作深沉地问打折吗,导购员说我们givenchy这个牌子,不逢店庆是从来不打折的,她哦,然后把手上一个个精美的袋子交给我,一边嘱咐着把衣服包起来,一边掏钱包接过导购员递来的单子就往收银台走。“你傻了呀?”我忙拽住她,抢过她手中的收银单。
“我逗你呢,你还真买?”“卿辰你”纪清瞠目,估计骤喜骤悲将她折腾地不浅,她四处望了望,而后接近近了我小声问道。“我都让人家装起来了,难道现在落跑不成?多丢人哪!”我剜了她一眼,自顾自地朝不远处的收银台走,从包里翻出信用卡,装得很大气地递了出去,可收银员让我输入密码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抖了手,这几个数字一旦按下去,损失的是我一半的年终奖啊。可是、可是我深情款款地朝后望去,那件美丽动人的givenchy外套正遥遥向我招着手,只要一幻想到苏半夏穿上这件衣服那骚包啊呸,那优雅从容的形象,我就义无反顾了。哔哔啵啵地按下密码,交易成功。神圣地接过包装完美的袋子,我护犊子似的护着它,别人挤了碰了我都会超级不爽地直跳脚,最后换得纪清一个爆栗子,鄙夷道:“明明是你生日,他送你的礼物没花一分钱就算了,你还给他买这么贵的衣服,卿辰你脑袋里缺水吧?”
“我脑袋很重的,你要不要掂掂看?”我一本正经地答道。没花一分钱吗?就是因为没花一分钱,才是无价之宝,而我只不过是我看向手中的包装袋。我只不过是在不知道该如何偿还时,想要奋力地用有价的东西去弥补罢了。由于纪清的生日礼物没送成,她于心不安地请了晚饭,我说你晚上不回去吃杜衡不炸毛啊,她一拍桌子说他敢,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先前想错了,纪清这样的角色,怎么可能受婆家的欺负。杜衡和纪清都是设计师,一个画房子一个画衣服,只要接了单子,家里的收入那是滚动式的,哪像我们两个苦哈哈地过日子,所以花了一万多块钱正肉疼着的我化悲愤为食欲,点了好几样店里的招牌菜准备泄泄愤。纪清一边劝我慢点吃一边咕咚着柠檬水,我惊诧,指着水杯。“你就拿这个喂你儿子啊?到时候营养不良了怎么办?”她扶额,一脸憋屈。“你不知道,自打我怀孕,杜衡他妈跟吃了兴奋剂似的,住到我们家里来不说,一天到晚还研究各种营养食谱,立志把我养成一个肥婆。我当然不能听她的,否则她的孙子是白白胖胖了,我的身材可怎么办啊!”
“可是,营养食谱什么的,跟你现在不吃东西有关系吗?”“当然有,晚上回家她会逼我喝鸡汤的,喝不下就不让睡,所以现在还是少吃点好。”我夹着筷子双手合十,不禁为这位可怜的媳妇默哀,然后又欢乐地开始了我的食物之旅,留纪清在对面干瞪眼,说你少吃一点保持身材呀,我说我不怕,我变成什么样苏半夏都要我。这话听起来其实蛮气人的,但好在纪清和杜衡关系一向很铁,否则非直接揍死我不可。饭吃到一半,手机忽然欢快地叫嚣起来,我拿纸巾擦干净了油腻腻的手,按下通话键,娇滴滴地“喂”了一声。之所以要娇滴滴,是因为对方是苏半夏。我能感到自己一副特别贱特别让人想抽两下的嘴脸渐渐变得冷淡下来,最后瘪着嘴说“哦。“怎么了?”纪清问。“他说他现在在家。”我答。“那你快回去啊,人家好不容易翘班来陪你的!”我丧失食欲,无聊地拿叉子戳卖相姣好的盘中餐:“他说今天晚上不回来了,病人还没醒,医院要他24小时待命。”“他还说他回来是洗澡和换衣服的,让我晚上不用等了自己睡觉。”
我吸鼻子,突然有些委屈。纪清给我夹菜,动作那么温柔口中却依旧毒舌,丝毫不顾虑到我的情绪。“还没结婚呢,就敢彻夜不归,小辰呀,你得好好管着他,否则什么时候被那个宣珂给抢走了也说不定,人家比你漂亮贤惠又会照顾人”真是什么里吐不出什么来。我好端端的心情就那么被毁了,于是仄歪歪地表示想早点回家,纪清这才有些担忧地问我是不是她话说的不好刺激到我了,我说没事,苏半夏是值班又不是出去找女人,什么刺激不刺激的呀,她说那就好,然后在杜衡来接她的时候顺路将我送回了家。昏暗的天空下,承载着满满幸福的车扬尘而去,我在刚碰上车门时,甚至能透过窗玻璃看到杜衡用手轻柔地抚摸着纪清小腹时脸上不加掩饰的笑意。抱怨归抱怨,纪清的心中,想必是甜到像掉进蜜糖罐儿里似的吧,有老公爱着,有长辈疼着,有新生命在嗷嗷待哺,人生圆满到了极致。
小夫妻俩双双把家还了,而我我抬头,望向12楼暗着的灯,心中无法抑制地涌起一股淡淡的幽怨,接着却猛然想到数月前苏半夏吃醋的场景,于是抱着一颗他是不是打算给我一个惊喜的心,兴奋地开始往家里跑。可是令人失望的是,空荡荡的家中只有摇头晃脑的daniel在守候着主人的归来,哪里有他的影子?我无声地笑笑,也不知是该失落还是该笑自己傻到自作多情,放下手里拎着的满心急切想送给他的衣服,一个人坐到沙发上,将前两天租来的碟塞进dvd机里,抱着daniel开始看电影。没看出什么催泪的效果,我只看见金发碧眼的一群人不停地来回走动,叽里呱啦地讲着我听不懂的话,然后眼皮就开始越来越重,直至慢慢地合上什么年度最佳爱情片,我看是最佳催眠片。我迷迷糊糊地想着明天去退租的时候一定要和老板好好理论一番,然后窝在沙发上,沉沉睡去。据我坚持不懈地这么多年言情看下来的积累,按剧情的发展第二天我一早醒来就该舒舒服服地睡在软软的床上,身边应该还有美男相伴之类的,但实际上,没有女主角命的我只是全身酸痛地在窄窄的沙发上睡醒。
daniel仍旧压在我的腿上,半年来它长大不少,沉甸甸地压得我双腿发麻,但当我看到它合上的眼睛上微微颤动的纯白色的睫毛时,却又不忍心推开了,顺顺它脖子后长长的毛发,感受着小家伙比人类略高的体温,心里暖暖的。好在今天是周末,用不着去公司,于是我小心地挪动身体去摸沙发那头的手机,拨通了电话,苏半夏没接,倒是把daniel给弄醒了,这家伙不知是卖萌还是真萌地“唔”了一声,然后开始嚣张地用它的小肉脚踩上我的大腿,还不知死活地蹦跶了两下。当下我就觉得自己的腿骨要断了,凶神恶煞地骂了它一顿后,拖着双腿去了医院。本来我真的是想去骨科看看的,可转着转着不知怎么就来到了心外,然后开始探头探脑地往值班室里张望。清晨的医院最是忙碌,医生忙着坐诊查房,护士忙着登记扎针,因此我理所应当地被华丽丽地忽视了。在看到空无一人的值班室后,我顺着记忆找到了医生办公室,苏半夏果然在里面,正枕着手臂睡觉。由于他是趴着睡的,我看不见他的脸,却硬生生从那抹身影里看出了疲惫,顿时有些心疼。我的少年,正拼命地努力,想要做到最好,那么,我还有什么资格去埋怨,埋怨一个费尽心思想要给我最好的生活的男子。记得以前看过几本一系列的小说,里面曾多次出现过一句话:爱情有千百种样子。纪清和杜衡,顺风顺水,一路水到渠成,但苏半夏也说过,前路曲折并不是一件坏事,因为可以让我们看到更多的风景。所以,幸福可以来得慢一些,只要它是真的。我拿过椅子上苏半夏褪下来的白大褂,尽量把动作放轻了,为他盖好,可平日里雷打不动的人如今却被这轻微的举动吵醒,让我觉得有些意外。他睡眼惺忪地看着我,恍恍惚惚的样子,一时还穿越了说早饭想吃茶叶蛋。我乐了,碰碰某人的乱发。“豆浆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