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老者对于自己辛苦守护的灵之泪被小魁糟蹋了也有些心疼,不过并没有表露出责怪的意思。
初雪每天训练小魁,老者则训练那九只怪物。
小魁见老者对怪物们很是温和,即使有些怪物很调皮,老者也从不苛责,只是耐心的引导和鼓励。
“魔王的天性本来就喜欢自由。”老者如此说。
小魁放下心来,专心的跟着初雪学习骑士技能。
初雪教导的惩戒技能主要是剑术,小魁一拿起剑就想到了夕月舞剑的身影,想起自己使用过的那些剑术,经常搞混了,初雪怎么纠正也毫无效果,因此没有少挨揍。
小魁护臂中的一个铭文盒子早就打开了,另一个盒子也打开交给了初雪鉴定。
应该已经是来年春天了,小魁想。
以初雪皇室子弟的渊博,却无法看出盒子中这物品的来历。老者接过了那物细看。
那是一根二尺来长的象牙材质法杖,又像是骨头。杖身布满了细细的基础符文,却又不是任何一种铭文。首尾都没有装饰宝石。
“这是……高精灵王的桡骨!”老者很是惊讶。“这高精灵王死于精灵之叹,那些高奥的能量符文篆刻进了他的身体。高精灵灭绝之后,人类探索了这些遗迹,这应该是人族圣地之主的藏品或者法器,如果按照帝国体系评阶,应该是九阶极品,无限接近十阶。而且这些符文蕴藏了高精灵的一些秘密。”
“您不是高精灵的后裔吗?”小魁看着精灵老者发问。
“高精灵是指被大地之灵恩眷赐福的种群;月精灵是高精灵全部战死后剩下的孤儿后裔,躲在丛林或者深谷中苟延,有血脉但是已经失去传承;灰精灵是指灵魔之战中被大地之灵净化过的黑暗精灵和他们的后裔。”老者耐心解释:“我是高精灵的后裔没错,但我已经不配称作高精灵。”
“你们精灵没有名字吗?”小魁没有见过初雪叫老者名字,初雪一直叫他大学士。
“不,恰恰相反,我有太多的名字。”老者道:“对于普通人类来说,我活了太过悠久的岁月,有人觉得我是传奇,有人觉得我是魔怪,也有人觉得我是异端。不过你可以叫我昙渊学士。”
“这个,送给你。”小魁看着昙渊学士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那根桡骨。
“真的吗?这可是十分稀有的宝物。”昙渊学士有些犹豫要不要接这孩子一时兴起递过来的高精灵桡骨制成的法杖。
“你能解读它的秘密,而我不能。”小魁坚持塞进昙渊学士手里,说道:“谢谢你照顾我的伙伴们。”
“我会的。”昙渊学士接过桡骨法杖,继续教导怪物们去了。
怪物们训练任务很重,昙渊学士对它们目前的状态很不满,增加了很多训练内容。
怪物们减少了狩猎时间,食物有些不够。
小魁不得不出避水法阵游到外面去帮助怪物们狩猎魔鱼,初雪教得有些烦累,也巴不得他自己去历练。
小魁吸收了灵之泪,体质各方面变强,暴涨到了四阶恶魔领主的力量,血脉上对魔鱼有绝对压制,加上骑士光环的迟滞和新学的四不像惩戒剑术,狩猎比自己等阶低的魔鱼倒是轻松,每天在护臂空间中堆成了小山才回去。
怪物们在昙渊学士的悉心培养和充足的食材供应下,也很快成长为三阶巅峰的实力。
小魁的悟性和天赋都有限,学习进度不快,天天去狩猎倒也自在。
初雪静下心来,一边向昙渊学士请教学习,一边巩固自己的修为。
春去夏来,万物繁荣生长,附近岛礁的鱼虾蟹螺都成群出没,很是热闹。岛礁附近也常飘过来一些船只浮木残骸和人的尸体,小魁收集了一些木头,准备回黑水港的时候用。
这一天风和日丽,小魁徜徉在英灵湖碧蓝色的潮汐浪涌之中。微风的湖面上,远远的看见一个白点,那白点迅速在靠近,那是一艘巨大的商船,风帆鼓起向阴兵暗礁疾驰,船后的湖面上数尺高的浪潮卷起。
商船转瞬即至,小魁看到了船上大黑鲨的舰队徽章,一个少女站在船舵下,手中的木质法杖高高挥起,灰黑色的头发随风飘扬,她口中在吟唱,神情略有焦虑。
狂风鼓起船帆,直接冲向了阴兵暗礁。
“不要过来——!”小魁在浪涛中挥着手制止。“这边是暗礁!”
“不要过来——!”那船已经近在咫尺,船身布满了战斗的残痕,甲板上几处火焰仍未被水手扑灭,反而迎着风势愈来愈大。
“不要过来——!”小魁跃出水面,努力的向那少女挥手。
那少女终于看到了他,而商船驶到了他的身侧,已经无法再挽回。
“快!躲起来!”那少女向他大喊。
“快躲起来——!”那少女扶着破损的船舷向他喊。
破损的商船转瞬冲进了阴兵暗礁的礁石群中,大潮随即落去,礁石如一柄柄利剑插进了船体。
“提督,船体十几处漏水!”水手大声报告。
“不用堵漏,全员上甲板,下锚!”那少女下令。
巨大的铁锚钢链从船头抛下,船体经过几次剧烈的颠簸,货仓已经全部进水,船身下沉,倒是让货船牢牢的搁在了暗礁之上。
“暴鲨舰队,全体备战——!”少女下令。
“备战——!”大副鸭公般的嗓子传达命令。
小魁没有在天边海岸线上看见船,只看见空中飞来几个黑点,他顺着铁锚的钢链向上爬,想问明一下情况。
“是魔隼!敌人的侦查定位斥候。弩手瞄准——发射。”鸭公嗓大副指挥着弩手,那魔隼速度太快,弩箭纷纷射空。
“使用爆炸箭。瞄准——发射!”几支粗大的箭矢射出,在空中产生爆炸,魔隼受到了波及受伤,翅膀扑腾了几下,掉落进了英灵湖中。
不过一切都迟了,十几颗陨石一样的火球带着熊熊烈焰,已经当空砸落,火焰在后面拉成了一条燃烧的尾巴。
天边出现了一排小黑点,小魁数了一下,共有十二艘。小魁无心观察小黑点,因为陨石雨已经到了头上。
“风刃——!”那少女想用风魔法推开火球,风刃斬入火球如泥牛入海,火球轨迹不动分毫,反而助长了火势。
“风之护盾!”少女在船上撑起了一个圆形的风罩,风罩直径百丈,覆盖了整艘船。
火球雨直接砸到了护盾上,泛起了一圈圈的能量涟漪。一颗、两颗,少女脸色煞白;三颗,四颗,少女不堪负重,单膝跪在船尾甲板上。
“提督!”鸭公嗓大副担心的大喊。提督直接被第五颗火球砸倒在了轮舵旁。
火焰雨还在落下,第六颗砸落在甲板上,砸碎了纷纷亮起的防护铭文。十几个水手被砸伤砸飞,甲板上燃起了熊熊烈火。
“圣盾壁垒——”第七颗火焰陨石被小魁撑开的护盾阻挡。但是小魁的范围并不能覆盖整艘船,大约直径五十丈左右,火焰顺着护盾滑落,点燃了船头。
还有几颗陨石火雨砸偏了,直接落进了湖中,撞击在暗礁之上。
“恢复光环——”小魁开启光环,将伤员圈进了他的保护中。
“放弃船头,全部进护盾。”鸭公嗓大副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迅速下达了命令。
护盾撑住了那些从天而降的火球,小魁也很不好受,脸上失去了血色。
黑点快速逼近,小魁看到了黑帆上白色双鲟鱼的标志,这个标志他很熟悉,那是曾经追捕过他怪物伙伴的舰队,应该就是在这附近活动。
黑帆船上,高阶魔法师继续吟唱,火球如飞弹一般,在空中划着弧度,不断的袭向商船。
小魁努力持续撑开着护盾,但是在密集如雨的硕大火球袭击中也渐渐无力坚持,那护盾散发的圣光逐渐暗淡。
“气之元素,风之精灵,请聆听我的召唤——!”少女艰难的挣扎着爬起身,开始吟唱魔法。
“不!那是六阶魔法,会反噬你自己。”鸭公嗓大副想要制止少女。
“风之精灵啊,请聆听我的召唤——”湖面平静无波,只有漫天飞舞的大火球倒影。
“风之精灵啊,我以契约的名义召唤你——”大火球砸在护盾上,飞溅起小的火球,小火球顺着护盾滑进湖中,一圈圈的波纹以小火球为中心,向四周荡开。
“风之精灵啊,我以我们共同的荣耀召唤你——”护盾已经越来越暗淡,而火球仍然如雨点般袭来。黑色帆船越来越近,然后在暗礁的边缘下锚,无风的湖面上,火球无比精准的砸向残船和暗淡的护盾。
“投降吧!”对面在高喊。
“先杀法师!集火法师!”能听见对面指挥的声音。
钢弩纷纷瞄准了少女,射向她身前的护盾。
小魁被砸得双膝都已经跪在了船上,鲜血从口鼻中溢出,透着一股腥甜的味道。
他死死的撑着护盾,但是意识已经渐渐模糊。
“风之精灵啊!我以我的生命和一切召唤你!请和我一同征战,一同御敌——”护盾已经破裂,再无阻碍的火球和钢弩箭矢全部袭向了少女。
少女高举法杖,她瞳孔中的火球越来越大。
刹那间,凭空卷起了风暴,飓风以少女为中心席卷,狂暴的风力如刀刃一般将火球和钢箭纷纷切碎并卷入风暴之中。
风暴将商船附近的湖水卷成了一个漩涡,暴风夹带湖水,化成了飞速旋转的巨型利刃,向四周的黑色帆船横切过去。
风暴中心形成了一个龙卷,扭曲着飞舞着想要吞噬那名高阶法师,那法师如临大敌,撑开护盾,苦苦坚持。
黑色帆船的铭文和护盾纷纷亮起,抵御住了持续半个时辰的风暴袭击,但是船身已经遍体鳞伤,桅杆纷纷被切断。
“投降吧!你们已经无力抵抗。”对面在高喊。钢箭却一支支射来,射向倒地不起的少女和小魁。
“兄弟们,保护好提督和来援的小兄弟。”鸭公嗓大副高喊。“许家没有孬种,暴鲨舰队全是爷们,我们和他们决一死战!”
“死战!”
“死战!”一部分人架盾保护少女和小魁,但是钢弩强劲,制式的盾牌挡不了几下就射穿了。
“死战!”另一部分人用钢弩还击,但是对方射过来的数量何止十倍,一时间纷纷血溅甲板。
“死战!”鸭公嗓大副带着几名精锐士兵,跳上了逃生小船,不过他没有逃生,而是冲向了敌船。
钢弩纷纷射向小船,鸭公嗓大副身边的士兵先后中箭,大副的腿上也中了一箭,他摔倒在小船上。
又一箭射来,射中了大副的手臂,他被钉死在了船上。
“死战!”大副在鼓励士兵。
“死战!”大副艰难的回头,已经看不到活着的士兵。
“死战!”大副对自己说。
大副低头看向风暴过后重回平静的湖面,士兵们殷红的鲜血流进英灵湖,渲染出了一幅幅悲壮的图画。
大副看到了,有九只眼中闪着绿色荧光的怪物从小船下的血水中划过,流星般扑向敌船。
“死战!”大副对着怪物默念。
“死战!”这是大副死前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