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月朗他们不只是贺兰楚的手下心腹,更是他的朋友和伙伴,并肩而立了这么多年,得知他想要远离这里,去过隐居的日子,心中自然有许多不舍,但这些和贺兰楚得到幸福相比却不值一提。
身为皇家之人,是贺兰楚一生的痛,如今他终于决定不再如傀儡一般活下去,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作为友人知己,他们理应助他一臂之力。不过除了真心实意的月华之外,月朗和芙蓉的眼神深处都有一丝怅然,但他们隐藏的很好,除了彼此之外再没人察觉到。
“在我离开之后,你们也都不必再困守太子府,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吧。”
在这个世界的匆匆十几年相比于从前的千多年好像不值一提,但贺兰楚感受到的关爱和照顾却不是假的,即便他准备与相思彻底离开,也希望多年来在自己身边陪伴着的这几个人能够过好往后的人生。
月华月朗虽然自年幼起就跟在贺兰楚身边,成为他的贴身护卫,但其实出身也不低。月家势力在于潼关,那里远离长安纷争,若是他们回到那里应该也能过上自在随心的生活,唯一让贺兰楚有些放心不下的就是芙蓉。芙蓉早就没了家,多亏贺兰楚庇佑,才能在太子府里过上十年安稳的生活,如果他消失了,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而贺兰楚的担忧也是所有人心中所想,静默半晌过后,芙蓉却率先开了口,烟波清澈、声音清亮,“芙蓉有一所求,望殿下成全。”
“你说。”
“把我赐给月华。”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面露惊诧,而被点名的月华更是呆若木鸡。倒是芙蓉率先忍不住笑出了声,为自己的要求进行解释,“月华,你不要紧张,我不是真的要嫁你,只是不愿再以侍女身份伺候他人罢了。”
贺兰楚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芙蓉的想法,的确,她若离了太子府便只能回到戴罪之身,长安城中的名门皇族都有可能会要了她去,到那时等待芙蓉的可就不是栖身良地了。月华月朗与芙蓉也是自幼相识、关系亲近,若是将她赐婚月家,脱离付家嫡女的罪臣身份,离开长安之后就可以随心去自在生活了。
“可若你嫁了我,日后就算我给你休书,你也会蒙上被休弃之名,往后怎么觅得良人?”
月华自然愿意让芙蓉脱离身份限制,可他的担忧也是实打实的,在这样男尊女卑的时代,被休之女会一生受人指指点点,他怎么能忍心看着她脱离一个牢笼又走进下一个困境呢?
“若真是良人,自会心甘情愿接受我的一切,若是没有,悬壶济世、行走天下也是快活。”
芙蓉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洒脱,仿佛破茧的蝶,自从付家覆灭之后,她便始终安静沉稳,即便在太子府的保护之下不会受到伤害,她也不再如从前那般光芒四射。可此时此刻的芙蓉却好像挣脱了自己设下的束缚,整个人散发着光彩,仿佛重新成为了那个名满长安的第一美人——付家大小姐付容儿。
“好,我答应你。”
贺兰楚才刚想好安顿这三人的法子,皇宫那头便传了信儿来,说皇上要为齐王接风洗尘、宴请群臣,请贺兰楚参加。这原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不过这传信的公公额外加的一句却让贺兰楚皱紧眉头,因为皇上特意嘱咐,要贺兰楚携从边塞带回的女子一同入宫。
相思在回归长安的路上使用灵力退敌,许多兵将都看见了,虽然有贺兰昭和贺兰楚的双重压制,但也还是不排除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可如果相思并非凡人的身份已经被贺兰恒知晓,那他多半会私下解决此事,又怎么会让贺兰楚带着这样一个所谓“妖女”去参加宫宴呢?
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因由贺兰楚并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不得不从,因为距离穿越次元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他必须要保证自己和相思的安全,否则一旦躯体死去,灵魂将会何去何从谁都不知道。
贺兰楚和相思好不容易才真正重逢,也想好了所有后路,绝不能在这种时候出岔子,所以眼下只能顺应皇命,带着相思去赴宴。贺兰楚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管发生什么样的情况,自己都要护相思周全,怎样带她进宫,就怎样带她出来。
提起皇宫,相思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印象,除了雕梁画栋的富丽堂皇之外,便只有冷冰疏离的人心,里面的人无论位份高低,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贺兰楚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却依旧能够成为相思喜欢的温润模样,想想还真是老天待她不薄。
看着身边的贺兰楚,相思觉得心里的烦躁渐渐退去,然后伸出手来握住他宽大的手掌。只要身边的人是贺兰楚,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他们两人心在一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了。
“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贺兰楚回握住相思的手,低沉好听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在意,他的许诺让相思唇角微扬,“真巧,我和你想的一模一样。”
如今的相思已经可以使用灵力了,即便贺兰楚得了她一半的力量,两个人也是不分高下,理应互相保护,那种牺牲自己保护对方的事情,她绝不会再让贺兰楚去做。相思从来都不是只会依附大树而生的藤蔓,她是和贺兰楚并肩而立的乔木,两个人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旗鼓相当的感情才最美好。
贺兰楚看出了相思的想法,想起过往的种种,心中五味杂陈,他们错过了太多太多。虽说都是出于深爱才做出的决定,但却让彼此都受到了伤害。如今贺兰楚终于看开了一切,只有两个人一起携手面对,才是最好的方式。
“我答应你,不管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我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了。”
贺兰楚的这一句话才真真入了相思的心底,她的眼中微光闪烁,两人四目相对便胜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