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碧清霖虽然已经尽量控制气怒,但她眼里蠢动的敌意还是没有逃过相思的眼睛,这就更让相思不解了,碧清霖明明很厌恶她,为什么还要帮着她一起挡住那些娘娘们呢?
看碧清霖的样子,多半是已经知道了贺兰恒中毒的事情,不过这倒也正常,她背后可是权势滔天的碧家,眼线遍布各地,当初相思从边关回去长安路上遇袭的事就和她有关,现在碧清霖能够查到贺兰恒出事也可以理解。
碧清霖和贺兰恒可不是什么深情方许的爱侣,他们这对夫妻倒更像是为了互相利用而硬凑到一起的,若说碧清霖是因为贺兰恒而主动帮相思的话,她就更不相信了。相思总觉得,碧清霖在这种时候主动帮她是别有所图,可是她又不明白这会对碧家有什么好处。
相思虽然聪明,但对于皇族势力什么的到底没有自小身处其中的贺兰楚了解透彻,所以等他回来就把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个明白。
“阿楚,我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贺兰楚沉吟半晌,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真切,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不要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贺兰楚虽然笑意温柔,但相思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虽然碧清霖算是贺兰楚真正的杀母仇人,可她到底也当了他这么多年的母后。对于贺兰楚来说,碧清霖并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敌人,哪怕她做了再多伤害他、利用他的事,他总归也还是不愿意与碧清霖发生正面冲突。
相思也曾感受过母爱,明白亲人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她理解贺兰楚的想法,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贺兰楚的确是个重感情的人,但他也不是那种会被不重要的人影响到理智的人,相思信任他的一切做法。
反正在眼下这种情况,他们不和碧家发生冲突是一件好事,或许是因为经历过太多生死攸关的坎坷悲伤,所以随着回归的时间越靠越近,相思反倒越来越怂,像只鸵鸟一样不想再管任何事。
相思并没有想到,碧清霖这样高傲的一个人居然会甘心听从旁人的指挥,她这样帮着贺兰楚和相思隐藏贺兰恒中毒的事情,是因为身后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全权授意。
……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除了贺兰楚因为忙于处理各方事务而休息不好之外,没有任何异常状况发生。相思一直都在想自己的那个预知梦到底什么时候会发生,不过这段时间他们都生活在皇宫里,这红墙绿瓦的地方和梦境当中的画面完全不同,让她的紧张慢慢变成了自我怀疑。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现在贺兰楚满心都扑在为中了毒的贺兰恒收拾烂摊子上,想要最后为这个血缘上的父亲做一些事情。贺兰昭虽然对皇位有所图谋,但也不至于挥兵到宫中,因为这样的话只会给他留下一个逼宫的骂名,就算最后真的赢过贺兰楚,也永远没办法为自己得到皇位的方式正名。
相思也算是了解贺兰昭,他虽然行事果决狠辣,但思虑还是很周全的,既然决定要与贺兰楚正面交锋,那就一定会给自己留下一条最好的路。不过相思之前的预知梦从来是做了就会发生的,时间也是越来越短,可现在却过了这么久都毫无消息,难道这个梦根本就不是预知梦,而是她因为太过担心贺兰楚才做的普通梦吗?
贺兰楚早就已经为月华月朗他们求得了归隐圣旨,日子就在日食到来的前几天,他们特意入宫跟贺兰楚和相思辞行,就连平日里沉稳的月华都眼眶泛红,看得相思心里也酸涩得很。
“你们离开长安之后,无论听到任何有关于我和相思的消息,都不要相信,我们会离开这里,过属于我们的生活。”
虽然贺兰楚并没有将他和相思要穿越次元去往另一个世界的事情说明,但月华他们可都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在知晓了相思的真实身份之后就更加清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贺兰楚和相思或许会去一个再没有人世纷争的地方,那里可能与这儿没有任何联系,但只要他们能够幸福快乐的生活,月华月朗和芙蓉就觉得非常欣慰。
“自此一别,我们或许一生都不会与殿下再见,所以……”
月华月朗说完这话便双膝跪地,对着贺兰楚行了一个大礼,他们兄弟自小就跟在贺兰楚身边,他待他们如兄如友,没有半分皇族架子,还让他们修习文武,成为如今这般智勇双全的人,他们早已将贺兰楚视为要保护一生的主子。如今贺兰楚在临行之前还不忘为他们重得自由,这样的一个人,自然担得起月华月朗两兄弟的大礼。
贺兰楚了解月华月朗,虽然心中有些苦闷,却也没有阻止他们,而紧接着芙蓉也双膝跪地,将双手交叠在额间,弯腰叩了下去。
“殿下的救命之恩、护佑之情,容儿终身不忘。此前容儿执着沉溺,做了不少错事,如今已然想开,自此别过以后,愿殿下与相思余生相伴、终成眷属。”
付容儿已经不再以“芙蓉”自称,她这一生只会做贺兰楚的丫鬟,既然他决定让她离开,她便只能重新做回付容儿,面对没有他的未来。付容儿的声音虽然柔婉,里头的情意却和从前的痴缠不一样了,同为喜欢贺兰楚的人,相思能够感受得到她一点点的改变,也真心希望她往后能够遇到一个真心喜欢她的人。
回到从前的世界一直都是相思最大的心愿,可现在看着月华月朗还有芙蓉这般郑重又悲伤的跟贺兰楚和她告别,她的鼻子酸的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相思与月华他们虽然感情也很好,但相比自小一起长大、并肩作战的贺兰楚来说还是要差上一些,她面临这样的分别都已经这样难过,更何况是贺兰楚呢?
直到这三人离开,相思才投进贺兰楚的怀里呜咽出声,“阿楚,我是不是不该让你跟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