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岸边的一块空旷地上,巨大的飞艇开始缓缓下降,吊舱轻轻一颤,舱门随即打开了,里面跃出了一队手持步枪的军人,在施因曼特的指挥下,开始向集装箱群迈进。
“欸~这不是施因曼特吗?你怎么到纽伦堡了!?”
福兰克看到了前方的军队,立刻停了下来,军人们将步枪对准了福兰克,随时可能扣动扳机。
“停!把枪放下!”
施因曼特伸出了手,制止了部下,然后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还想问你呢,怎么跑这儿来了?没受伤吧?”
“还好,就是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在天上开炮,差点连我也一块炸死!”
他晃了晃头,将金发上的灰土抖落,没好气地说着。
站在施因曼特身后的达克,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很遗憾,我被贬职到慕尼黑了,卡特琳娜大人在柏林失控暴走,总得有人承担责任,不是吗?”
施因曼特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秘温壶事件,导致卡特琳娜的力量倍增,在柏林城到处纵火,惹得大家鸡犬不宁。
这事他得背负一定的责任,所以纳西德公爵大笔一挥,将他从柏林直接贬到了慕尼黑,而他在半路途中,探测到了发出求救信号的达克一行人。
“所以你就插手这件事了?你们保卫厅的人可能干啊!还要典藏局的人来帮忙。”
福兰克朝着达克比了比手势,嘲讽之意尽显。
“达克使用了镇压弹,所以我们能够根据磁力指针进行追踪,坐火车显然来不及了,只能调动空军飞艇了!”施因曼特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福兰克知道,施因曼特虽然顶着典藏局的名头,实际上是国家炼金库的负责人,任何炼金武器的调动和收录都要经过他的审批。
“毕竟是a级异能士,而且他的进攻性极强,唉!要是我谨慎一点也不会这样了。”
达克露出了金属面具下的黑脸,这次他恐怕非但没有奖励,还要回去被局长臭骂一顿了。
“算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种家伙疯狂起来,谁也治不住,况且还搞出那么大动静!”
福兰克摆了摆手,算是缓和了一下气氛。
施因曼特望着柏林的方向,有些难过地说道:“唉,与芙兰妮小姐的距离又变得遥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柏林!”
“我才不会把妹妹交给你,你就给我死了这条心吧!”
福兰克嘴角一翘起,露出了小小的虎牙,施因曼特离开柏林对他而言未必是一件坏事。
他反而有些高兴了起来,于是转过身,开始带领他们前往依扎夫掉落的地方。
地面上散落着内脏骨骼和碎肉,那曾经是依扎夫身体的一部分,此刻已经失去了生机。
“碎成这样,恐怕已经没有研究的价值了,尤其是脑部组织……”达克蹲了下来,用手指戳了戳肉块。
“这些能力究竟是如何产生的,至今还不太清楚,若是能弄明白它是如何被激发出来的,我们恐怕就会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
施因曼特掏出了塑料袋,将那些令人作呕的碎肉组织装了进去。
“我可不这么认为……再强大的异能士,也无法与成千上万的军队匹敌,但是对于各种谍报活动来说,他们的确是必不可少的。”
福兰克捏了捏鼻子,不想闻那刺鼻的味道,而边上的莉莉已经开始呕吐了。
“对外该怎么解释啊?这次的动静闹得够大!”达克问道。
“当然是要控制舆论啊,就说是自然灾害好了,还能怎么样?”
“拜托,你们开着那么大的飞艇,都在天上开炮了,当纽伦堡人都是瞎子吗?”
福兰克脸角抽了抽,这个谎话估计没几个人会相信。
“…人民总是愚钝和善忘的,就说是龙卷风袭击了飞艇,导致螺旋桨爆炸,飞艇迫降好了。理由这种东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施因曼特看了看满目疮痍的港口,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往这边走了,他们需要加快进度,将依扎夫的残骸快速收集起来。
在码头上,萨米焦急地等待着,他的手下将箱子捞了上来,然后递给了他。
“打开它!快检查资金!”
他迫不及待地用手杖砸开了密码锁,然后打开了箱子。
“钱…钱呢?怎么都是衣服裤子!”
那个箱子里面根本没有五十万马克,只有一些换洗的衣物,这不禁让萨米急得满头大汗,甚至把箱子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这枪…唉,真是服了!”
欧特捡起了艾萨库掉下的那把手枪,在手里掂了掂,发现它的重量颇轻。
他站了起来,眺望泛黑的夜空,把手默默地松开了,只见黑色的手枪开始往下掉落。
欧特飞起一脚,将它踢出老远,“噗通”掉进了河里,缓缓沉了下去。
“萨米先生,你的侄女已经死了,请节哀!还有,我现在就要和你分别了,希望你能好好保重!”
说完,欧特拍了拍瞬间苍老了许多的萨米,脱下了变得破破烂烂的白色西服,用力甩向了奔流不息的大河。
“这个世界可真不太平啊,罢了!回去吧!大不了被师傅揍个半死……”
他摸了摸自己的爱剑,风吹起了他的蜷发,眺望了一眼那已经变成一个小点的货船,欧特一个潇洒的转身,吹着口哨,消失在了集装箱之中。
而在那艘货船之上,莱恩站在驾驶室里面,把着船舵,小心地避开周围的货船,全力前行。
有几个水手急匆匆地冲入了驾驶室,想要夺回轮船的控制权,但是全部被莱恩揍晕了。
等他已经看不到港口、码头后,才减慢了速度,然后出了驾驶室,走到了甲板上。
“喂,起来了!”
他用脚踢了踢艾萨库的尸体,却发现他纹丝不动,不由蹲下来,捏了捏他的脸庞:“还玩上瘾了是吧?”
“疼疼疼!”
莱恩的手劲力大无比,扯得艾萨库剧痛,他不禁大叫起来。
“我们逃出来了吗?”
边上的米莉亚也悠悠地坐了起来,她把手伸进了胸口里面,掏出了一个破掉的红色颜料包。
“是啊,你演的可真好啊!”
莱恩另外一只手扯到了米莉亚的脸庞上,也狠狠地拧了一把。
刚才背起他们的时候,发现居然还有心跳,心里顿时明白了他们在装死。
“疼……”
米莉亚还没有来得及发出痛呼,莱恩就把手放下了,然后将他们紧紧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刚才你们真是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以为你们真的……”
莱恩闭上了眼睛,不肯松开自己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米莉亚开枪的那一瞬间,内心难受的仿佛要炸裂。
“那把是假的玩具枪啦,这个假血包也是万圣节想给你惊喜,才留下了的……”
艾萨库感受到了莱恩心脏炙热有力的跳动,渐渐不说话了…
“我说过了,你们这样只会把人吓死,还有,你们不去演话剧真是可惜了!”
莱恩松开了自己臂弯,默默看着这对情侣,然后笑了起来:“总之,你们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莱恩,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呢!平时为什么不笑呢?”
米莉亚望着那对迷人的酒窝,一时间也看呆了。
“起来吧,我待会儿还得去和船长道歉呢,他现在应该还晕着。”
没有回答米莉亚的问题,莱恩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站了起来重新走进了驾驶室,让船快速地行驶了起来。
河面倒映着远方纽伦堡的灯火,和灯塔的光芒,风吹过了米莉亚的脸颊,艾萨库站在她的边上,抚摸着她的秀发。
“呐~艾萨库,如果那一枪是真的,你会随我而去吗?”
米莉亚转过头,明亮的眼睛,倒映着他的微笑。
“傻姑娘,我才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呢,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去做,好多风景没有去看呢!”
艾萨库伸出自己的手,摸了摸女友的头顶,把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没有直接回答她,也不需要回答。
那一枪直直打在了他们的心里,让心与血交融在了一起,无论今后遇到何等惊涛骇浪,他们都不会舍弃彼此。
“那些家伙应该会认为你们已经死了,今后你们还是换个名字,埋名隐姓地活下去吧!”
莱恩将船靠到了一个码头上,把船长和船员拖到了船舱里,走上了甲板,对他们说道。
“这是好主意!莱恩,就让你给我们取个名字吧!”
米莉亚欢呼雀跃了起来,今后她将完全属于自己,与枯燥无味的家族再也没有了关系。
“干脆叫罗密欧与朱丽叶得了!”
莱恩没好气摆了摆手,然后收起了笑容,一脸认真的地说道:“还有,我们就在此分别吧!”
“为什么?你不和一起走吗?”艾萨库和米莉亚登时惊讶地大喊起来。
“嘘!”
莱恩用手指放在嘴唇前,因为福兰克很快就会追上来,用货船逃跑实在太慢了,他不能把再危险带给这两人。
“我们雇佣关系到此为止了,人总是要分离的…”
他走到了艾萨库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胸膛,偷偷把一小卷钱塞到了他的衣袋里面,现在他们已经身无分文。
“况且,天天被你们惊吓,我可受不了……我还有自己的事情需要了断,所以再见了!我的朋友们!”
他再次拒绝了同行,用力抱了抱米莉亚与艾萨库,用脸颊轻吻了他们,然后跳下了码头,朝船上的二人挥了挥手,转身向着漆黑的码头走去。
艾萨库看见莱恩用力砸开了一辆汽车的窗户,把里面的人拎了出来,再度夺车而逃,不禁抽了抽眼角。
“说实话,我觉得莱恩无论在哪里都能活得很滋润呢!罗密欧与朱丽叶…不如我们演出话剧去吧!米莉亚?”
艾萨库重新振作了精神,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全新的想法。
“这个主意不错,然后全世界巡演!去更多的地方,认识更多的朋友!”
虽然莱恩与他们分别,但是米莉亚并不感到忧伤,她张开了纤细的双臂,用力抱住了艾萨库,在秋水月光之下,两人优雅地转起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