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远桥找了很久,才找到冼展晨。牧远桥看见他走进了一间病房,赶紧跟上。
“牧总。”有人叫了他一声。
牧远桥回过头,发现是唐伯虎。他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会,转身就要进那件病房了,肩上被人摁住。
“放开。”心里稍稍惊讶于唐伯虎的速度,但他也丝毫不示弱。
“牧总,老师这几日没有休息好,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唐伯虎的语气柔和,没有敌意,只稍稍有些无奈。
“与我何干?”牧远桥有些不耐烦。
“至少给欣怡留个体面。”
牧远桥心里一刺。现在自己做事还要看“欣怡的体面”了。是自己的脸面已经丢尽了?还是大家真的认为夏欣怡让他不顾一切?
有些可笑。他牧远桥被感情踩低带到了如此境地。
思考着,牧远桥就真的低低的笑了出来。唐伯虎皱了皱眉,把手从他的肩头拿走了。
“网上的事都是他们造谣的,你不信我,总该相信欣怡的。”唐伯虎踱步到一边,沉沉地说。
“我当然信她。”牧远桥冷静的说。
唐伯虎微微抬了抬下颌,眼睛向下看了看,不以为然。
“冼展晨病了吗?”牧远桥假装不在意地说道。
唐伯虎摇了摇头,牧远桥眼睛瞥向一边。
刚才他看见冼展晨也的确穿的不是单薄的病号服,穿得整整齐齐,不像是个病重到要夏欣怡一连照顾几天的人。
“这几天,其实欣怡对你也很抱歉。”唐伯虎低下头,脚下踢了踢,看起来很随意的样子。
“知道了。”牧远桥淡淡地说,“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唐伯虎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对了。”牧远桥正准备走,又折回来问。
“嗯?”
“……”牧远桥有些忸怩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是上次夏欣怡包七星剑的那一块,“听说你有朋友做道具很厉害,不知道这个能不能修?”
唐伯虎有些疑惑地接过那一块帕子,打开却看见黑漆漆的几块木头。木头碎块上能看出刻画的痕迹。
唐伯虎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一眼牧远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些木块拼起来,只看见一个桥字。
“这……”唐伯虎被吓到了。
牧远桥面露愧色地点点头。
“上次她发脾气摔坏的,想让你帮忙看看能不能修……”
“我拿过去给阿难看看吧。”唐伯虎抓了抓头,有些为难。
“谢了。如果…不能修也没关系。我就这么一直放在身上吧。”牧远桥低了低头,这一下,他都有些模糊了他们吵架的原因了。
“没事。”
牧远桥点了点头,就走了。唐伯虎把令牌重新用手帕包好,轻手轻脚的走进了病房。
冼展晨在病房的隔间工作的用心,看见唐伯虎进来,也只跟他笑了笑。
“我去找一下阿难。”唐伯虎用几乎微不可闻地声音说,“你注意休息。”
冼展晨轻轻点了点头。
唐伯虎看着他的脸,这几天又瘦下去不少,着实让人心疼。
他们都在感情里兜兜转转。
“阿难。”唐伯虎打开阿难工作室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工作室里有人,但是他没看见阿难在哪儿。突然在一堆布料里有什么动了动,唐伯虎赶紧上前看了看。
阿难盘腿坐在有边角料垫着的地面上,身后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布料,也不知道是有用还是没用的。他的头上耳上也挂着些丝带样的碎布。
阿难抬起头,冲唐伯虎笑了笑,露出一颗虎牙尤其好看。
“坐地上你也不怕感冒。”唐伯虎皱着眉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没事。”
他正在缝着的衣服从他腿上滑落,他赶紧捞了一把。
“这件衣服你不用这么赶的。”唐伯虎看了一眼,把他手里的衣服抢了过去,放到了工作台上。
“不是过年就要用了吗?”阿难倒也不生气,走到工作台边把那件衣服提起来整了整,左看看,右看看。
“可能晚点吧,老师出了点事儿。”
“嘶——”
大概是唐伯虎语气里的烦闷吓到了藏在衣服里的针,一下把阿难的手给扎破了。
“呀!”唐伯虎看着沁出血珠的他的手,急得一下把阿难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阿难怔住了,不过片刻唐伯虎就把他的手指拿了出来。
“你靠手吃饭的你可得保护好你的手。”唐伯虎忍不住说了一句,“下次给你的手买保险才行。”
唐伯虎说着笑了笑,阿难看着他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皱了皱眉。
“无妨。”说罢,继续收拾那件衣服,找了好久的针头,居然突然冒出来扎他一下,真是让人有些难过。
唐伯虎也并没有注意到阿难的情绪变化,把手帕掏了出来。
“阿难,我有个朋友的一个小物件坏了,你看看能不能修?”
阿难不说话,拿过了那一方手帕,打开看到七零八落的木块的时候,眼泪倏地掉在了木块上。
“怎么了?”唐伯虎吓了一大跳,怎么突然看到这些木头就哭了?
阿难擦了擦眼睛,摇了摇头。
“欣怡的东西?谁摔得?”阿难突然问道。
唐伯虎愣了愣,说:“你怎么知道是欣怡的?”
阿难拿起其中一块给唐伯虎看,上面是一个小小的xy。
唐伯虎也不多问,只乖乖的和盘托出。阿难安静的听完,一言不发,默默地坐到工作台前,找来工具,一点一点的开始修补。
“这个能修吧?”阿难并不说话,但是唐伯虎依然很高兴,“麻烦你了阿难。谢谢!”
阿难依然不为所动,他细心的一点一点的拼好木块,然后一点一点地把它修复。这样的细心和小心翼翼,好像是在修补他七零八落的心。
眼睛又蒸腾起热气,阿难伸手揉了揉眼睛,唐伯虎还以为他工作太久了眼睛不舒服。
“你要不休息一会儿吧,他也不急着要……”
阿难并不理会他,继续补。
哪里有丝毫不要求回报的爱呢?只不过是没有资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