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霖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正色道:“舒苏你们见过的,这段日子暂住在这里,详情后面再说。”
然后看向舒苏:“我妹妹和她男朋友你之前也见过的,不过现在成了妹夫。”
薛嘉华又看向舒苏,眼里充满疑惑和探究,看一会儿她再看一会儿薛嘉霖,然后又看向穆城。
穆城只是朝舒苏点点头,就像很淡漠的初次见面一样。
也许是因为有了心理准备,这一次舒苏没像上次见面那样不知所措,而是在脸上露出一丝笑,朝两人道:“对不起,打扰了。”
薛嘉华笑着摇头:“哪有,家里就是太安静了,而且我还从没看见哥哥这么开心过。”
薛嘉霖又轻咳了一声,“回去吧,爸在家。”说着往回走,到山楂树跟前,朝两人道:“先等等,我们把山楂捡完了和你们一起进屋。”
说着看向舒苏,“来吧,应该够了。”
舒苏走过去蹲下身,和他一起将地上的山楂装进篮子。
薛嘉华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穆城也静静看着他们。
不一会儿两人就捡好了山楂,也足有大半篮子,薛嘉霖从舒苏手中接过篮子,几人一起进屋。
他问穆城和薛嘉华:“玩得怎么样?还以为你们会多玩一段时间。”
薛嘉华回答:“运气不好,那边一直下雨,勉强拍了照,其他时间我们都在酒店里度过的,实在无聊就回来了。”
舒苏不由自主想到了长临镇之旅,去那边也下了好几天的雨,他们没地方去,就只好窝在旅馆里玩,年轻男女间在小小旅馆里有什么好玩的,只是不知疲倦地欢好……然后就有了孩子,然后……“
时隔这么多天,她已经慢慢将面具人的样子淡忘了,却仍然挂念那个不曾见面的孩子。
小孩天生灵敏,是不是他感觉到父母的不和,所以才后悔到来,又自行回去了?
薛嘉霖兄妹还在谈论马尔代夫的事,舒苏沉浸在痛苦的思绪里说不出一句话,穆城也全程沉默。
进屋后,薛嘉霖、薛嘉华和穆城去问候薛砚平,舒苏将山楂篮提到了厨房帮忙清洗,看陈嫂做山楂糕。
午饭是所有人在一起吃的。
这一次吃饭因为人多,特地换了一张圆形的桌子,薛砚平坐在靠堂上的位置,穆城和薛嘉华坐一起,舒苏和薛嘉霖坐一起。
陈嫂给所有人倒红酒,舒苏身体没恢复,没要,但陈嫂也没给薛嘉华倒。
薛嘉华开口:“陈嫂,还有我呢?”
陈嫂劝道:“小姐就别喝了吧。”
薛嘉华一脸不解,刘嫂在一旁笑道:“小姐,陈嫂是为你好,最好还是别喝,万一你不知道,已经有了呢?”
薛嘉华立刻低下头去,满脸通红。
穆城轻轻笑了笑,朝薛嘉华道:“是啊,还是别喝了,山楂最好也别吃。”
薛嘉华撇撇嘴,“不吃就不吃了。”
薛嘉霖笑道:“但愿我能尽快做舅舅,家里一直也没个小孩。”
陈嫂说:“是啊,少爷都要做舅舅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爸爸。”
薛嘉霖又轻咳了一声,“菜冷了,大家快吃吧。”
一直没说话的薛砚平也沉声开口:“你的确要尽快,已经不小了。”
薛嘉霖沉默,倒是薛砚平在说完话之后看了舒苏一眼。
穆城在饭桌上的话并不多,只会偶尔和薛砚平说两句,也会和薛嘉霖说两句,在说话的时候,会十分自然地替薛嘉华夹菜,将挡到她的酱料放到自己这边。
这种细节不注意倒没什么,如果注意去观察,就会知道他特别爱薛嘉华。
舒苏不知道这是演的,还是真的。
她整顿饭都吃得味同嚼蜡。
午饭之后,她便回了房,正好穆城和薛嘉华也回房,她才发现他们的房间竟然就在自己侧对门。
进房后,她靠在床头发呆。
穆城回来了,她应该就要走了吧,每天过这样的生活,她没有自信能把生活过好。
他们之前的神情与肢体语言和以前有了很大不同——作为已婚人士,她当然明白,男女在发生那种关系的前后是不同的,之前看见他们,多少还有一些拘谨,而现在再看他们,明显两人已经有很大不同。
她知道自己心里已经觉得他们有那一层关系了,只是还抱有一线希望,想说这都是他们演的。
真是演的吗?
不知这样坐了多久,陈嫂敲门进来,告诉她厨房又做了山楂雪球和养胃粥,还炖了鸽子汤,问要不要给端过来。
之前吃不下,现在确实有点饿,舒苏没再像个病人一样要陈嫂端过来,而是自己和她一起到厨房旁的小餐厅去。
陈嫂一边给她盛汤,一边告诉她,“少爷见你刚才没怎么吃,猜你是因为想起了伤心事,所以才吃不下,所以才又吩咐我做好让你来吃的。”
为了让陈嫂照顾舒苏的饮食,薛嘉霖有告诉她舒苏流产的事,除了陈嫂,其他人薛嘉霖都没说,只以为她是撞上杀人命案,受刺激而已。而刚才大家在饭桌上说薛嘉华可能有孕的事,的确是让她想起了伤心事,不只是想起了,而且比陈嫂以为的更要伤心。
因为薛嘉华旁边坐的,就是她失去的孩子的父亲。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喝陈嫂递过来的汤。
陈嫂坐到她旁边轻声安慰:“你还年轻,这都没什么的知道吗?而且我看少爷挺喜欢你,老爷好像也挺喜欢你,你放心,薛家人都很简单的,没那么多心思,你要真和少爷投缘,说不定就苦尽甘来了。”
舒苏摇摇头:“陈嫂您误会了,我和嘉霖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或者说是他心地好帮助我而已,我们没什么特殊关系,以后也不会有的。”
陈嫂笑道:“你别这样说,反正这么多年,少爷可没交过什么普通的女性朋友,弄得外面都传什么,说他喜欢男人,哎哟,这都是什么话,好不容易有个能和他合得来的,我们看着都高兴。”
舒苏打起精神来和陈嫂聊天:“怎么会这样,我觉得嘉霖性格很好,怎么会没有女性朋友呢?”
“他不愿意和人家接触呗!”陈嫂叹息:“喜欢他的人当然也很多,但他没那意思,人家谁不是家里捧在手心的大小姐呢,也就不贴过来了,时间一长,所有人都知道少爷不喜欢女人。”
“那他真不喜欢女人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还不是忘不掉……”陈嫂嘴快地说了一半,然后马上笑起来,“谁知道他想找什么样的,觉得自己年轻不着急呗!”
舒苏知道可能问起了薛嘉霖的过去,估计是一段结局并不好的感情,所以陈嫂才没说下去,她当然也不会继续问。
又在厨房里吃了些,听了陈嫂很长时间的安慰与絮叨,这才再次回房去。
关门时,却见穆城站在房里。
她心中一惊,整个体温都似乎猛升了好几度,心里“怦怦”跳了起来,一时间不知是难受还是高兴,只是脸上仍然保持着平静,淡淡看着他,也看见他看着自己,用一种带着质问与愤怒的眼神。
看着这样的眼睛,她的心突然就不“怦怦”跳了,而是慢慢冷却。
两人就这样对视一会儿,她走到床边,正要坐下,穆城开口。
“你没有要向我解释的吗?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他一动不动盯着她,语气大致可以算平静,但语速比平时明显快了很多,咬字也重了很多,似乎隐忍着极大的怒气。
舒苏径自坐下,抬眼道:“没什么好解释的,反正你也在这里不是吗?和你的新婚妻子。”
“所以你就对我进行了愚蠢的报复!”穆城压低声音怒吼,“舒——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冲动,这么无理取闹!我和你说过,我告诉过你,我是演戏,我一再和你交待,让你不要靠近薛家,不要接近薛嘉霖,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每天只有那点情情爱爱可想吗!”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紧紧抓住她的肩,似乎要在怒火中将她肩膀捏碎:“这就是你答应过的相信,我竟然还对你报有希望!”
舒苏觉得自己刚才因为看见他而腾起的那点喜悦是那么的讽刺,她忍着心痛,以平静与冷漠对他:“你觉得失望了?正好,大家都一样,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脑子里就是情情爱爱啊,你既然可以找上富家千金,我也可以找上富家少爷,我为什么不去找?以后还能让你叫我嫂子,我觉得很有报复的快感。”
“你……”
穆城看着她,脸色早已不再平静,而由于愤怒而染上一层红色,他深深呼吸,努力压抑下内心的情绪冲动,朝她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想给你一巴掌吗?舒苏,我太高估你了,太高估我们的感情了。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我怕我真的忍不住朝你动手,你等我的短信,我们找机会出去好好谈一谈。”
说完,他松开她,狠狠看她一眼,转身离开她的房间。
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就不再忍得住,一串串掉下来。
想到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她是多么激动,多么想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个消息。
想到那一张张检查结果,血检报告单、b超检查报告单、孕期相关讲座内容笔记,所有所有,她都整理收拾好,一次次幻想他看到这些时的样子。
想到那噩梦来临的一天,她目睹那么恐怖的画面,失去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也失去孩子……她多么想他能出现,就像薛嘉霖一样,如天神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
可是他没有出现,他甚至没有主动和她联系,她从别人口中一次次得到他的消息:结婚了,蜜月旅行了,或许还要当父亲了……
多么讽刺,如果她不说,他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他早就当过父亲。
就在她觉得泪水都流干,心痛得无法承受时,房门再一次被敲响,这一次却是薛嘉霖。
“舒苏,有休息吗?”
舒苏连忙擦去眼泪,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怎么了?”
薛嘉霖在外面说道:“你可能要下去一趟,警察过来了。”
警察的到来,惊动了薛家所有人。
除了薛砚平没下来,其他人都聚在了客厅,穆城和薛嘉华准备出门,碰巧遇到,也停了下来。
看着那间关着门的房间,薛嘉华问薛嘉霖,“哥,你还没说怎么回事呢,舒小姐为什么会住进我们家?怎么会有警察找她?”
薛嘉霖回答:“因为一次性质恶劣的凶杀案。死者是舒苏的朋友,舒苏刚好撞到凶案现场,还看见了可能是凶手的嫌疑人,精神大受刺激,她在滨江没什么亲人,所以我才把她带回来。”
“凶杀案?”薛嘉华疑惑。
没等薛嘉霖开口,刘嫂就说:“哎呀,太吓了,听着就吓人,说是头被割掉了,身体被分了尸,舒小姐去的时候刚好碰见了,那头,那割成块的尸体,都还堆在洗手间,舒小姐都吓晕过去了,警察都不敢公布,怕引起恐慌。”
薛嘉华怔得半天没说话。
穆城问薛嘉霖:“怎么会被舒小姐撞到?”
薛嘉霖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她和那个朋友约好见面,到时间了没联系上朋友,所以就去朋友所住的公寓找,这才撞上,而且她过去时凶手还没离开。当时我正好给她打电话,她在电话中向我求救我才过去,那场景……说出来只是一句话,分尸现场,但我直到现在还不太敢去回忆。可是舒苏不同,她是第一个看见的,又是独自一人,毫无防备,而且她看到了嫌疑人,所以警察免不了要一次一次问她,她也必须回忆所有的细节,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警察的询问是在薛家一楼一间客房进行的,舒苏以为和以前无数次一样,就是叙述自己前往公寓、见到面具人的经过,却没想到警察略过了前面的步骤,而是从她看到尸体,然后发现身后有人开始。
舒苏的情绪虽然比之前稳定了很多,但时隔多日,对当时的细节她不可能记得比之前还清楚,只能努力去回忆、去形容,她觉得自己还不如第一次说的详细。
在她说完,警察突然问她:“你有觉得那个面具人和你生活中认识的某个人相似吗?”
舒苏疑惑:“相似?”
“就是有没有觉得他就像你认识或曾经认识、见过的某个人?”警察问。
舒苏摇头:“好像不认识,也许是我当时太紧张,太害怕,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但现在回想起来,我确实不知道他像我印象中的某个人。您们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查出来这是熟人作案?我和沈天是同学,案发的前两天我们还进行过同学聚会,凶手会是我们同学中的某个人吗?可是……我想不出哪个人和那个像面具人像。”
警察迟疑一下,问她:“在你的叙述里,有一个最大的疑点,理论上,面具人是最大的嫌疑人,按作案手法看,这个人十分冷血残暴且心思缜密,当他开门放你进去时,只可能是准备杀了你,可是他后面却没有,你是否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杀你?或者说,他开门放你进去,却什么都不做的目的何在?只是为了让你看见他吗?”
舒苏明白了警察的话。
为什么那个人没杀她?
要么是她撒谎,要么是她和凶手认识,凶手对她手下留情。
“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他是谁,我也没有说谎,他戴着面具,我当时太紧张太害怕了,我……”
舒苏痛苦地按住头,警察知道她之前极差的精神状态,给她安慰:“我们没有说你说谎,只是这是一个很疑惑的地方,如果知道原因,案情调查可能会有新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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