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苏抬眼看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情形,“我……我想,我可能来自另一个空间。”
穆城有些发怔,激动的神情中露出一丝疑惑来。
舒苏说道:“我知道现在是2021年,而且我已经死了三年了,可在我自己的世界里,我没有死,我进了你的书房,在书房里和你吵了一架,你告诉了我你回到十八岁的事情,然后你接到个电话,就出去了……”
穆城回道:“是薛嘉华的电话,她谎称遇险,让我误以为凶手出现了,所以才立刻赶过去。”说完后,他冷声问:“那个人是薛嘉霖是不是?”
舒苏点头,“对,是薛嘉霖,你走之后,我也接到陈嫂的电话,她说薛伯父病重让我赶紧过去,我当时完全没想到陈嫂会骗我,所以就过去了,我……”她低下头去,愧疚道:“我没有听你的话,把事情告诉了薛嘉霖,没想到他当时就要杀我,我在逃跑中进了薛老夫人的房间,然后不小心掉进了薛老夫人房中的一只青铜大鼎里面,再然后我就突然来了这里……到了夜里的江北公园,然后我才知道这里已经是三年之后,而且我竟然已经死了……”
穆城眼中光芒闪耀,定定看着她:“你是说,你没有死过?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舒苏重重地点头,问他:“你知道平行世界吗?”
“多元宇宙论里的平行宇宙?”他问。
舒苏再次点头,“对,我们也许属于不同的平行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死了,但在我那个世界里,我落入了平行世界,也就是这里。”
穆城一动不动看着她,眼中慢慢温润,随后又突然笑起来,再次将她抱紧,“我不在意什么平行世界,我只在意我竟然再一次看见了你,今生今世,我竟然还能看见你……”
舒苏也紧紧抱住他忍不住哭:“我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不管这是个什么世界,只要有你在就好……”
穆城低下头,用力将她吻住。
她仰起头,热烈地回应,仿佛要将所有的激动与庆幸发泄出来。
许久之后,两人分开,他再次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彼此都发出深深的喘息声。
“家政说在这里看到了你的鬼魂,我立刻赶了过来,本想见你一面,却没想到……小苏,虽然磨难重重,但我仍然觉得上天没有亏待我,我两次失去你,竟然又两次重新遇见你。”两人在床头坐了下来,穆城说道。
舒苏依偎在他身旁,不由又湿了眼眶:“可是我却不希望你这样,之前我见家里很整齐,还以为你身边又有了其他女人,她勤劳又贤惠,把家里打理得干净整洁,那时候心里难受,可看到你之后,虽然知道你身边没有这样一个女人,但我心里却更难受……你瘦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只有短短三年时间,我不想你这样……”
穆城轻轻笑了一下,“又有什么办法,谁让我要答应那一次的相亲……那之后,我所有的人生都只是因为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早点告诉我,也许我就不会想那么多,不会怀疑你,也不会做那么多傻事。”舒苏提起来就满心愧疚。
穆城静静道:“许多事,我也没预料到,怕你不能接受我的说辞,也怕你过于担心,我以为我能凭自己的力量改变结局,但后面才发现并不是这样。更何况我不太敢随意改变历史轨迹。曾经我试图改变过一次,高中时代某个朋友,我知道他那天打篮球会摔伤腿,让他不要去打篮球,他真的听了我的话,那天选择了去找同学玩,结果在路上因为遭到错认被人捅死……也就是得知消息的那天下午,我去了你家附近,本来见见你,但没有见到,我就在河边站着发呆,没想到还是见到了你,还收到了你的四叶草。”
舒苏紧紧抓住他的手,心中感动得带了哭音:“原来那个时候你就是有意的……你怎么这么傻,你明知道我会死,你明明可以好好去过你自己的人生,找个更好的千金小姐结婚,只要远离了我,就不会受任何影响,可是你却偏偏又来认识我……你怎么这么傻……”
穆城轻轻笑了笑:“我竟然早没有想到这个,只是一门心思想改变你的结局……”他说着,捧起她的脸来看她,喃喃道:“小苏,我不后悔,一切我都不后悔,既然还有机会,我就会用这机会来做想做的事,而我就是想做的事就是救我的妻子。”
舒苏再次忍不住流泪,两人再次深深相吻。
这一次的激情丝毫不亚于之前,她甚至觉得唇舌相缠中都能感觉到微微的疼痛,穆城一把将她按在床上,扯下她才穿上的毛呢外套,然后将她身上毛衣与内衣褪去,炙热的吻缓缓移下,如火焰般蔓延至她脖颈、胸脯、小腹……下方的裤子也在此时被解开。
冬天的房间,阵阵冷空气袭来,身体却一阵比一阵滚烫,她闭上眼,将手伸进他发间,本以为会有缕缕短发自指缝中掠过,却意外发现手指被长发纠缠。
他的头发比之前的要长很多……不,他并不是……
她突然惊觉,他其实并不是她所亲密着的那个穆城,而是另一个空间,两人其实第一次见面的穆城。
她从床上惊跳起来,立刻推开他。
“我……我身体还没恢复……”说完就立刻从床上起身,头也不回冲进了洗手间,“砰”一声关上了门。
外面的穆城什么话也没说,甚至也没有追过来。
她想他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并不是和他曾经在一起的舒苏,那个舒苏,已经死在了一场车辆爆炸中。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脚步声离去的声音,似乎他离开了房间。
又在洗手间躲了半天,她才出来,房间果然空无一人,她重新穿好衣服,理好头发,这才出门去。
穆城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在她出去时将目光投过来,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舒苏率先道:“我之前想到一件事,想问问你。”
她作出一副正经的样子,似乎和他是很好的朋友,强作镇定地在他身旁坐下,刻意隔了一个座位的距离。
穆城静静道:“你问。”
舒苏问他:“你之前说,你是潜进薛家时中了枪,然后回到了十八岁?”
穆城点点头。
她立刻又问:“那你当时是在薛老夫人的房间吗?你有没有看见那个青铜大鼎?”
穆城回忆了片刻:“当时是晚上,那个时候薛家已经变了样子,多了很多保安,薛老夫人也不住在她的房间,我认定房间里面有什么薛家要隐藏的秘密,所以找机会潜了进去,在微光中,我只看见里面是中式家具摆设,的确有一口奇怪的缸一样的东西,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你说的青铜大鼎,我觉得房间里面有这个东西很怪异,所以到附近观察,这个时候背后突然有人开枪了,我想我应该是在中枪后掉进了鼎里。”
舒苏激动道:“我猜应该是这样,穆城,我想你不是回到了十八岁,而是去了另一个空间,在那个空间里,你还是十八岁,但是同一个人不可能存在于两个空间,所以空间发生了重合,你的两个身体和灵魂合二为一,于是你的身体消失,你的灵魂一起占用了那个十八岁的身体,你便同时拥有了两个穆城的记忆。所以早在十多年前,你就和我一样进行过一次空间转换,相当于你是从别的空间来到了这里,而……”
她放低了声音,有些为难道:“我认识的那个穆城,也从其他的空间到了我所在的空间,他也以为他回到了十八岁,他也和你一样做了同样的选择,只是在那个空间里,我做了不同的选择。在薛家遇险时,我犹豫过是开车逃走,还是进入薛老夫人的房间胁持薛老夫人,最后我随机选择了胁持薛老夫人,结果是遭到薛老夫人开枪,我在躲避之下掉入青铜大鼎,来到这里,而这里的舒苏,随机选择了开车离开,最后可能被薛嘉霖逼翻了车。”
穆城一动不动盯着她看,她偏过头,避开她的目光。
她知道,他们处在一种尴尬的关系中。
她是舒苏,他是穆城,他们所有所有的记忆与经历几乎都能重合,可他偏偏不是她的穆城,她也不是他的那个舒苏。
好一会儿,穆城终于将目光离开了她,开口道:“这么说,薛家的秘密就是这只青铜鼎,这是一个可以穿越平行时空的通道?”
舒苏刻意让自己看起来认真:“我是这样猜测的。”
穆城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几步,“这么说,那很多事情就得到解释了。”
舒苏茫然地看向他。
他回道:“你不是一直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薛嘉华在一起吗?薛嘉华本名田子蓉,是我找出来的假薛嘉华,我知道薛家最终寻找你所用的线索,所以事先在那些线索上做了手脚,又用一些真的东西,比如你爸爸留给你的那条项链、你的dna样本等等,让薛家误以为田子蓉才是薛嘉华。”
舒苏忍不住问:“这一切薛……不,田子蓉她知道吗?”
“知道一半。”穆城回答:“我告诉过她,我可以让她继续读书,甚至她以后可能会被一户富人找回去做女儿,成为千金小姐,但得到这一切的后果是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她未来有意外身亡的风险,她同意了。”
说到这里,他眼中露出愤怒与凶狠,咬牙道:“但她却违背了之前的诺言,所以,她的余生,别想好过。”
他的样子让舒苏心中一阵“咯噔”,有些紧张地问他:“你把她怎么样了?”
穆城看向她,眼中的凶煞慢慢褪去,却只淡淡道:“你不用知道。”
舒苏突然觉得,现在的穆城不再是以前那个穆城了,他的眼中多了一分戾气与狠辣,也许在舒苏死后,他唯一的牵绊也没有了,变成了一个真正冷漠冷血的人,她忍不住想,这几年他都在做什么呢?
穆城继续道:“田子蓉的线索,埋了十年,终于在去年,薛家找到了她,让她成为薛嘉华。我通过薛嘉华,开始接触薛家,那时本以为我最大的敌人就是薛家,而通过十年的经营,我已经有能力与他们抗衡,所以那时我并不太担心,自以为万无一失——直到,我知道神迹俱乐部。
“这是一家会员制俱乐部,而且十分神秘,普通人就算有钱也成不了会员,必须收到俱乐部老板亲笔邀请函。就算我、林嘉航这样的人也无法进入,但薛家在会员之列,你那次见到的,秦钰、顾修杰、苏虹江,他们不一定是会员,但他们的父亲都是,还有刘国栋,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会员,但当时他不是,只是想加入,所以对薛嘉霖多有谄媚,而薛嘉霖,他是俱乐部的管理人员。”
舒苏有些疑惑,“这个俱乐部有什么特别吗?”
穆城沉声道:“他的特别之处在于,并不是他们替会员服务,而是会员替他服务。”
舒苏吃了一惊,“可是这种地方不都是要交入会费吗,听说高级俱乐部年费就有几十万几百万,既然会员交了这么多钱,为什么要替俱乐部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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