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我却难以入眠,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不是因为想什么烦心事,而是胃很难受,似翻江倒海。我将手放在肚子上,苦皱着眉头。是不是贺之州在饭菜里放了什么毒啊?为什么我突然想吐啊?
想着想着,我赶紧起身,跑进来厕所,对着马桶就开始呕吐。吐完以后,没有感觉到好受许多,反而更加难受了。不仅胃难受,浑身都难受,尤其是肚子那一块儿,像抽了筋的疼。
“顾清尘,你怎么了?”贺之州也许睡眠天生太浅,听到一丝动静,就出来看我出了什么事。
夜太深了,我也没有开灯,等到我适应了黑夜,对上他的双眸,不知为什么,竟感觉到了委屈。委屈什么呢?明明我喜欢的人,正在关心我啊!可是,我为什么就那么想哭呢?
“贺之州,我疼,我浑身哪都疼,疼死了!”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对他说的。我知道,他对我的关心,全都是可怜我,那我为何,不装作更可怜的样子,博取他更多的同情呢?即使我知道,他不可能喜欢我,那我就要这么一点点的关心,不是太贪心吧?
而且,自从做了骨髓移植的手术后,我总觉得身体里好像少了什么,身体也越发的虚弱了。我跆拳道不会白练了吧?那这样,我还怎么保护自己啊?
“没事没事!”贺之州二话不说将我搂入怀中,他的手,每触碰到的每一个地方,我都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我也直接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肆无忌惮的在他的怀中哭着,痛痛快快的哭着。
我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贺之州将我腾空抱起,我有一点蒙,鼻子还在不停地抽搐着,用着泛着泪光的双眼看着他,可是,他的脸上除了皱眉,全然没有其他表情了。
他没有将我抱到沙发上,而是他的房间。难道我这么一哭,激起了他的男儿本性,发觉自己喜欢女人了,而且喜欢的女人还是我?
“今天,你就在床上好好睡吧!以后也不要睡沙发了!”他将我放在床上,又抽了几张纸,将我脸上的泪水和鼻涕都擦拭。他说完,便想要出去了。
“贺之州。”我趁他转身之时,拽住了他的衣角,带着哭腔的语气中,竟也有一点恳求。
“能不能,不要走?”我不敢直视他,拽着他衣角的手,不禁又加重了力道。他的房间有个落地窗,窗外,灯火通明,丝丝光芒照在这个房间里。他也许能看见我此时脸上的表情吧,或是狼狈,或是不堪。
“那个人,说了什么吗?”许是,他不忍看到我这般模样,竟真的坐了下来,认真的看着我。
我也看向了他。逆着光,他的五官显得有些模糊,可我却极为熟悉,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总爱上扬的嘴角。明明长得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内心,却比谁都冰冷。
“贺之州,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你从小就被你爸抛弃,长大以后,他为了救自己的孩子,才找到你,你会怎么想?
“自然是好人了,善良又正直!”他揉着我本就凌乱的发。这答案说的可真是完美啊。
好人?
善良?
正直?
我吗?
错了,贺之州,顾清尘根本就不是好人,根本就不善良,根本就不正直。如果不是因为钱,我根本就不会去救那个人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就不会忍受许亦辰的脾气的。
“贺之州,那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尘尘?”当“尘尘”二字,从我嘴中说出去的时候,我的鼻子忽然发酸。
能不能,叫我一声尘尘?是顾清尘的“尘”,不是许亦辰的“辰”。
“因为我奶奶,就喜欢叫我尘尘!”我看到他的表情,有些不解,怕他发觉,便随便编了个理由。
“尘尘!”
终于,顾清尘的“尘”,贺之州,终于,唤我一声“尘尘”!顾清尘的“尘”!
当他语落,我却泪落。
贺之州,你可知,这一声“尘尘”,曾让我,有过多少错觉?你可知,这一声“尘尘”,曾让我,多么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