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念方起,无法便觉透体寒意生于下腹,忙强定心神回道:“言尽意明,自不需多做解释。”
黑衣少女闻言大笑不止,娇躯轻颤,很是惹火。
“好一个言尽意明,好一个武当骆歧,罢了罢了,今日便不要钱财...”
话未说完,吴三便忙着插嘴道:“多谢女侠大恩,多谢众位兄弟大恩,来日若去了汉中我吴某人定当杀猪宰羊,设宴款待。”
说罢随着马夫跃下马车,抱拳躬身不止。
黑衣少女斜睨吴三,待其躬得累了方才笑道:“我何时说过要放了你们?”
吴三闻言大惊失色,踉跄后退数步道:“女侠何故出尔反尔?”
黑衣少女双眸精光一闪,杀机顿起,冷声道:“我是说不要钱财,只取性命。”说着伸手指向立在马车南侧的无法道:“小道士,若是知趣便乖乖交出《道源真解》,本姑奶奶许会留下你一具全尸。”
无法眉头微皱,还以冷声道:“年纪不大,样貌也美,却为何这般无知昏庸?我都不知那《道源真解》是个什么东西,又何来偷盗一说,又如何乖乖交出?”
黑衣少女见话语已尽,也不再多言,大喝一声便欺身向无法攻来。其身后十数喽啰更是持刀拿棒围住马车以及其内颤抖不休的吴三主仆二人。
无法眼见黑衣少女出掌拍来,有心给予教训却又怕那玄火威力太大,一个不甚便能取人性命。是以见那柔荑带风,也只左右躲闪并不与之硬碰。
但他毕竟没有学过什么轻身法门,躲闪之时脚下一个踉跄便被那黑衣少女寻了破绽一掌印在后心。
无法受力前扑,只觉后背火辣辣的疼,却未伤筋骨,想是这女子功法微末并无昨夜恶汉那般强横的灵力,如不然怕是自己已然倒地受俘了。
前扑之势未尽,无法陡然旋身,左手长刀递交右手,向着身后扑来猛攻的黑衣少女斩去。
少女眼见长刀横扫而来,竟只腰肢一弯便躲避过去,手掌连出又在无法后背印了三下,同时官道旁的林木中闪出两个彪形壮汉,趁着无法踉跄之时夺步上前,一人抬手一人抱腿,两相用力便要把他撕成两半。
黑衣少女见此情景忙出言喝住二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望身后,但见那吴三已然被十数喽啰捆缚完整,包裹的似个粽子一般仍在马车上。
而其仆人马夫横卧地面,不知是已然身死还是晕厥了过去。
少女回眸,见无法仍旧挣扎不休,但凭他的气力又怎能从这两个大汉的掌中挣脱?一番挣扎无果只得恨恨的看着这身材火辣,容貌绝美的黑衣少女。
少女却不直视其目,呼喝一声“回山”,便在众喽啰的喧闹声中向山道南侧三里外的黑山走去。
无法被那两个大汉缚住手脚,二人若拎着鸡子一般将他提上黑山。待得落下地面,入眼处竟是数间黄木垒砌的木屋,正厅颇大,门首悬挂横匾以木炭写就“忠义堂”三字。
两侧各有一间木屋,左侧稍大,多有汗臭飘出,想来是那群喽啰的居所。而右侧略小,却有淡淡馨香流散,不用计较当是这黑衣女子的闺房。
除此便还有数间茅草屋错落前后,北是茅厕,南做庖厨,更有鸡鸭圈舍,猪牛牢笼。
“好一座清贫山寨,当真是落魄强人。”无法落地后愤而讥讽。
黑衣少女似未曾想到这小道人竟还会些文墨,一张嘴倒挺押韵,形容也是贴切,故对无法高看了半眼,但这半眼并不能救下他的性命。
待得众人将马车内财物搜刮干净后,黑衣少女清点分配,继而命那彪形大汉提了无法向自己闺房的走去。
大汉将无法扔下泥地,转身而出,随手掩上了房门,与另一个大汉一左一右守护木屋门前,似在提防无法会否暴起伤人。
无法被捆缚了手脚哪里还能动弹?任凭黑衣少女在自己身上左右翻查。
黑衣少女翻查无果,恨恨道:“《道源真解》被你藏哪去了?如实招来免得老娘用刑。”
无法摇头苦笑,暗道这流言蜚语当真害人不浅。
黑衣少女见他摇头轻笑,不由怒火心中烧,抬手便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无法何曾受过人欺?想来生平两次身不由己都是落在了女人手上,于心而言当真是耻辱至极,恨不能立时站起将这黑衣少女推倒胯下极尽羞辱。
邪念一闪即逝,但双眸之中的怒火与邪气却被那黑衣女子看的真切。不待无法言语抬手又是一巴掌打下。
无法方才压制了邪念却又遭掌掴,心中怒火再难扼制,不曾想那少女接连两掌犹未解恨,第二掌方才落下就又抬手再度挥掌。
“啪”的一声分外清脆,无法只觉面颊生疼神识混沌,小腹之下那阴寒冰冷的元阴竟再难控制,顺着气海勃然喷发。
元阴融合了气海灵力,瞬间游走身躯经络,更催发了天外灵气汹涌躁动,自无法的天灵、七窍以及周身毛发之间汹涌而入。
无法不知这变故何来,但自身神识已被那元阴压迫到灵台一角,想要操纵身躯却是不得寸功。
而气海之中的灵气在元阴的融合下慢慢自虚无形态转化成了了幽碧湛蓝,随着天地灵气的涌入缓慢充斥气海,不一时便将气海盈满,继而顺着经络游走全身。
无法本是凡体,周身经络狭窄且拥堵,哪里能经受得了这般狂暴阴寒的灵气冲击?灵气方过,经络尽毁,带着皮肉骨骼也隐显裂纹。
疼痛之感瞬时袭遍周身,无法想要大叫痛呼却无奈身躯已然不受控制,唯有任凭那湛蓝灵气冲击游走在经络之中,自行周天,继而回归气海。
黑衣少女未曾料到无法会有此变故,但觉身外天地灵气疯狂涌入他的身躯,而那双本充斥着愤怒的双眸随着灵气的涌入缓慢化作冷冽与阴寒,仿佛地狱妖魔正在缓慢苏醒,更似九殿阎罗莅临人世。
无法的身躯彻底被元阴掌控,只一用力,便有汹涌灵气涌出将手脚之上的麻绳震断,继而霍然起身,一双冷眸直视黑衣少女,嘴角竟还带着一丝邪气的笑意。
黑衣少女面色煞白,眼见无法这般模样好似想到了什么,喃喃道:“帝君?”
一语出,自己竟愣在当场,再见无法仿若见到鬼魅妖神,娇躯连颤,牙关咯咯不休。
无法蓦然踏前一步逼近黑衣少女身边,右手微抬便已擒住了她的脖颈,缓慢提起至眼前,冰冷的声音自唇下发出:“何故屡次欺我?”
黑衣少女被扼住喉咙,说不得半句言语,但心中的恐惧犹在,竟不敢直视无法冰冷的双眸。
无法冷哼一声再不言语,右臂平伸提着少女向木床走去。忽觉身后风动,竟也不回首,只把左手微抬,便有一道湛蓝阴风击出。
阴风过出,那闻得动静扑进屋内的两个大汉瞬时倒地,身躯抽搐不休,不一时便化作一滩血水,而血水之下却是两段枯败的腐木,沾染了血水,散出浓烈的恶臭。
黑衣少女眼见自己的两个护卫被打回原形,忙自惊惧中苏醒过来,看着无法冰冷的面容不住摇头。
忽而周身一轻,竟已落入木床之上,再看眼前,一双大手径直探下,粗暴的解开了黑衣亵裤,肆意玩弄。
屋外有喽啰闻声而来,无法挥手再度甩出阴风将众人击杀,连着那被捆缚手脚的吴三主仆也未能幸免,落了个身死肉碎的下场。
此刻的黑山之上再无一个土匪强人,唯剩下两道沉重的喘息之声交错缠绵。
黑衣少女不甘于此,却无力反抗,只得凭着眼前之人破了自家身躯。
云雨方止,黑衣少女便见无法双眸中的冰冷瞬间消散,紧接着那俊俏的面庞再度化作温暖少年,只是双目紧闭,竟昏迷了去。
黑衣少女怔怔出神,暗思方才所见,不由得再度心生波澜,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再也没了之前的英气与飒爽,唯有怯懦女儿姿态,惶惶而不知所措。
不觉天色转暗,乌云瞬间笼罩了黑山,紧接着狂风忽起,大雨瓢泼而下。
此际方出正月,按理本不该有此狂风暴雨,但天意难测,又有谁能说的清楚?
少女挣扎着自无法的身下爬起,整衣穿戴。轻拭了一把眼角泪痕,自长靴之上拔出短刃行自床边,直视着趴伏床上的无法怔怔出神。
短刃甚是锋利,如若一刀下去这狂人便自世间消失。那么方才的一切也将随着他的身死而消散,世间再无人知晓方才之恶象,更无人知晓这恶人之丑陋。
心中想着,手上短刃不觉压低,已然逼近无法的后颈。
少女双手微颤,似不愿见到鲜血忙扭过头去,但这一扭之间,眼角却瞥见了两个血色篆字。
外人不识这字迹与含义她却是知晓,那二字正是“无法”,且若鲜血书就,烙印在无法的右臀之上。
少女甫见此字不由身躯一抖,手中短刃竟再也刺不下去。眼神蓦然迷离,似想到千百年前那时刻回荡耳边的言语以及每每踏过自己身侧的故人。
心神摇曳起伏,却见无法赤着的身躯竟在不住的颤抖,少女眉头微动忙丢了短刃近前看去。离得近了方见无法周身的皮毛下尽数布满血丝,更有数处皮肤开裂,密密麻麻宛若蛛网。
此一见少女顿时明了,暗思方才天地灵气波动汹涌,尽数涌入他的身躯之中,定是将他的血肉经络毁坏才至于此。
想到此处少女竟暗起怜惜之心,更想及身前之事心中对无法坏了自己身子的怨念尽数消弭,缓慢转变成一丝微弱的喜悦和满腔的羞怯,更有半分若有若无的担忧与困惑。
“既是他,那后山的寒潭对他当有奇效。”少女自言自语。
说罢弯下身子用床单裹住无法的身躯,竭力抱起,冒着夜雨向后山快步走去。
寒潭长宽不过三尺,深却有万丈,其上寒意笼罩竟能隔绝凡间雨水,内里更是幽深漆黑,望之令人心生惧意。
少女将无法缓慢放入潭中,继而拿过山石间的一条枯藤绑住无法的胸腹,免得自己松手后他会被潭水拉扯,沉入潭底。
无法昏迷中忽觉一丝凉意入体,而气海内躁动的灵气以及元阴遇到这凉意似极为谦恭,再没了方才的暴躁与冷冽反而纷纷蛰伏沉寂,似诸侯甫见王者,任凭昨日嚣张跋扈也不敢咆哮朝堂。
灵气蛰伏,元阴沉寂,那寒意却陡然自无法周身的伤口中涌入血肉经络,带着一丝让无法熟悉的气息缓慢将分裂的血肉复合。
残破的经络也在寒意之下快速聚拢,较之往常更加宽阔坚韧。
少女见寒潭果有奇效,更确定了心中的猜疑,看着依旧沉睡的无法竟不觉得痴了,任凭雨水打湿身躯沾染黑发,却也移不开那坚定且温柔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