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闻听无法此言不虚,忙怏怏收了手上灵力,继而撤回长剑,立身在朱门之内,冷眼瞪着无法,却不再出言。
无法稽首行了个道门平辈之礼,道:“道友莫要动怒,贫道只是路过此处,却听传言那白毛魔女欲于明日前来杀害这刘员外一家。但又听得那刘员外非是良善之人,且白毛女亦非恶人,是以才来劝解道友莫要插手江湖俗事,为我武当引来恶名。”
那道人闻言冷哼道:“恶名?武当的恶名不都在你骆歧一人身上?诛杀长老,盗取经书之事暂且不提,却又破坏除妖大会,救走妖女晏颖,更施妖法震杀数十正道前辈,此等恶行累累,你竟还有脸来劝我莫要行恶?”
说罢似还不解气,接着再道:“况那魔女行事毒辣,早成名在三十年前,虽是俗世中人却也是妖魔之流,怎到了你嘴里就不是恶人了?”
说罢恶狠狠的盯着无法,身上的戒备不曾懈怠半分。
无法摇头道:“你看这宅院便知刘员外非是大德前辈,何以搅这俗世浑水?”
那道人勃然大怒,喝道:“你口中那非是大德的刘员外乃是我俗世舅公,你说我是否要趟这浑水?”
话方出口忽而一道苍老且急切的声音自院内传来:“贤甥,是不是那魔女来了?”
说着一个白发锦衣老者自转角处行出,其后跟着那方才离去的老仆,更有十数手持兵戈,劲装猎猎的武人。
那道人回身道:“舅公,非是魔女,却是个正道败类。”
说罢手指无法,面上颇为愤恨。
无法早觉自己做事太过冲动,应当早打听了这二人的关系方才来劝解,此际却不想当着外甥的面大骂舅公,怎能不叫人气愤恼怒?
刘员外闻听乃是个正道败类,忙止住脚步抬眼去看,正见无法手中冰凤羽蓝光阵阵,寒意森森,直吓得一个激灵,退后数步。
而其身后跟随的一干江湖武者却纷纷大步近前,同声喝道:“王贤弟莫慌,我来助你降妖除魔。”
声音方起,便有数道兵戈破空向无法斩来。
无法眼见兵戈之上颇有力道,却都是凡间武技,哪通什么仙术?也不闪避,只把灵力再度化作屏障阻在身前,任由那长剑大刀,银枪钢戟或斩或劈,或扫或刺,又能奈何?
众人数招无果便既反应过来,眼前之人乃是仙家练气士,心知不是敌手忙各自收了兵刃并排立在那王姓道人身后,只把十数双眸子紧盯无法。
无法摇头苦笑,稽首冲那王姓道人道:“既然是你自家俗世,贫道便不讨饶,这便去了。”
说罢转身欲行,却忽听身后一道惨呼之声响起,待得无法再转过头时,正见那王姓道人的头颅滴溜溜的滚落地面,带着满地血污与众江湖武者的尸身混合在了一起。
忽逢大变,无法忙凝神再看,却见一道白芒闪过,那早退在墙边,吓的面无人色的刘员外亦在白光之下身首异处,连着身侧老仆也被拦腰斩做两节,眼见是不活了。
待得白芒散去,映入无法眸中的却是一张略显黝黑的面容,明眸皓齿,五官精致,甚是美丽,唯面上一道伤疤自右眼蔓延至唇下,破了那美丽容颜,颇为骇人。
无法见这女子一头白发,知是那白毛魔女,但见其果真出手狠辣,转眼间便斩杀了十数人,便是那已然引气后期的王姓道人也难逃其手。
无法不由得暗自心惊,思忖自己得知的传闻有误,这白毛魔女哪里是什么普通江湖中人?分明也是个修真者,炼气士。
无法近前一步皱眉道:“既然是来杀这刘员外的,那只杀他一人便了,何故多造杀孽,枉送了这十数人的性命?”
那魔女却似才发现无法,带着疑惑看去,冷声笑道:“却还落了一个。”
说罢身影蓦然化作一道白光,向无法急速卷来。
无法见那白光之中杀机隐现,心知此乃魔女杀招,自己断然不能大意,当下右手平伸而出,唤出玄火向那白光击去。
白光之中的魔女见那玄火蓝光幽幽,知其厉害,并不与之接触,只再一闪,便避了开去,循了个刁钻的路子向无法卷来。
无法忙使出灵踪后移三丈,离开了刘府大门。
白光一击不中再度倒折而来,无法将左手冰凤羽递交右手向前直刺而去。
他本不通剑道,此一招不过是想以冰凤羽之利来逼退白光,却不想方才伸出手臂陡觉腕上一痛,手中长剑再也拿捏不住被那白光卷走。
白光卷了长剑停在无法身侧三丈外,待得消散后魔女再次挺身娇立,一身黑衣猎猎,甚是干练飒爽。
魔女看着手中的长剑,眉头微皱,忽而大惊失声,脱口道:“冰凤羽?”
无法被敌夺去长剑本已懊恼至极,又见那魔女竟然认得冰凤羽,当下便不急着夺剑,只冷声道:“正是冰凤羽。”
忽而远天梵音大作,一片百丈祥云自西方笼罩而来,瞬时遮蔽了天际艳阳,洒下道道金光将正自对立刘府门前的二人笼罩其中。
无法转头看去,但见两个身着灰色僧衣的长眉老僧手持禅杖金钵自云端飘然而落,再一个闪身便来到近前丈外。
二僧俱是面黄皮瘦,头戴班霞僧冠,身后佛光隐现,更不时有梵音传出,看之宛若佛陀在世。
那个略矮半分的老僧唱了声佛号道:“巫施主,你这般东躲西藏可叫老衲找得好苦啊。”
说着脸现哀容,极尽悲苦。
无法修了十余年佛法,陡见这两个老僧前来,心道:“西疆密宗的大喇嘛来此作甚?”
又听那老僧此言出口,暗思:“原来是来降魔的,听那话语这两个大喇嘛显是追了这魔女许久,只是他二人来的忒也慢了,若得早来半刻也不至于让这魔女滥杀无辜,害了那一众江湖武者的性命。”
魔女冷哼一声,捧着冰凤羽道:“两个老东西好不识趣,在西疆你们驱我也就罢了,怎的到了中原你们还来追我?莫非密宗的手掌已能伸到中原来了?”
另一个略高的喇嘛脾气颇为暴躁,闻言登时火起,一双铜铃般的大眼圆睁,仿佛怒目金刚,左手禅杖在地面猛地一点,立时入地半尺,喝道:“魔女猖狂,老衲正来降你。”
说着反举右手金钵登时发出一道精纯佛光,急速向魔女射去。
那魔女修为极为高深,至于是否虚境,或是合道,又或是渡劫散仙,无法却看之不出。但见那老僧一道金光射出更带有万钧神力,其上气势流散虽不敌白景尘、晏颖之流,却也已堪堪到了那身死晏颖掌下的少林虬髯老僧的境界。
如此实力定是一转罗汉无疑,其所发佛光何其纯正刚猛,只消一个碰触便是虚境强者也难逃生理。
那魔女却也了得,得了无法的冰凤羽好似极为熟悉一般,只把右手一扬,登时一道白忙剑气向佛光斩去。
两光相撞霎时天地震动,那魔女受力后退半步,而那高个子老僧却手握禅杖岿然傲立。
仅此一招,高下立判,魔女虽也强悍却较之那老僧差了半分。
待得光华散尽,魔女大喝一声,身形陡转,登时化作漫天白光竟先手向老僧攻去。
老僧岿然不动,口中真言念罢再自金钵之中发出金光反向白光迎去。
二光再撞,暴响又起,那魔女却陡然自爆裂漫天的光华中持剑斩下,剑锋长愈三丈已然将二僧尽数笼罩在内。
那高个老僧似未曾想到这魔女竟心狠若斯,硬受了自己一道佛门金光拼得重伤来痛下杀手。眼看已是避无可避之境,那略矮老僧忽而口诵真言,身上僧袍抖动于瞬间胀大,仿佛圆球一般竟升起团团金色祥瑞将那剑锋阻绝在外。
虽将剑锋阻住,却不想魔女身形一闪已然到了二人后背,同时手中长剑再斩。
连斩两剑,直打的二僧措手不及,无法站在圈外观战却不由得摇头长叹,暗道:“这两个喇嘛虽然修为深厚,胜过魔女半筹,却显然少与人争斗,临危甚是慌乱。”
眼见剑锋又来,那高个老僧愤而怒吼,顿时天边祥云应召凝聚,化作一道雷霆霹雳向着身后的剑气斩来之处劈去。
随着雷霆劈下,那老僧反手提起禅杖,使了招扫叶杖法向魔女腰间打去。
而那略矮的老僧似不愿以多欺少,只在挡住魔女的第一道剑气之后便闪身越出战圈,与无法分东西遥相对立,将争斗的二人围在了中间。
魔女眼见天上雷霆急速堕下,又觉身前劲风猎猎,忙使了个铁板桥之法向后仰去,堪堪避过了老僧扫来的禅杖,同手手中冰凤羽向上急撩,剑气登时转斩为拨,将祥云凝聚的雷霆远远挑开。
雷霆受力变了势头竟直直向无法激射而来,无法眼见劲风袭面不由得大惊失色,但脚下灵踪却不迟疑,带动了身躯横移半丈,避过了雷霆。
轰隆之声响起于身后三丈外,无法也不回头去看,只把一颗悬着的心咽入腹中,心中大骂这魔女心狠手辣,欲借刀杀人。
老僧眼见妖女这一招甚是巧妙,却毕竟出家人心性,一招方过,下招未出却转头向无法看来,许是担忧自己引下的雷霆伤了生人。
正是这一转头之功,魔女已然得了破绽,手中冰凤羽急抖,登时化作一团剑花将那老僧持着禅杖的右臂斩下。
老僧吃痛哀吼一声,待得反应过来,自己的右臂已连着禅杖跌落地面,沾染了泥土甚是血腥。
却在此时魔女持剑再度斩来。
老僧受伤颇重,身躯被疼痛牵引自也慢了半分,如此哪里还能避过那锋利剑芒?眼看便不得活了,忽而那站在远处的老僧一个腾挪,身躯化作一道残影掠向场中,手中禅杖急速前伸,竟堪堪挡住了魔女的致命一击。
魔女犹自不肯罢休,身法连动,剑势瞬息千变,纵使那老僧修为深厚,灵力胜她颇多,却终究在这变换无穷的剑锋下破了胸腹臂膀。
那失了臂膀的老僧眼见同伴不敌魔女,忙忍住疼痛左手持了金钵向魔女头顶砸去。
魔女身形变换避过金钵,却又有禅杖自身侧砸来。
二僧共斗一女,虽招式缺陷甚多,却凭着精深的修为缓缓占了上风,打得那魔女颇为吃力,胸腹、背脊、右腿三处各被禅杖金钵砸中,受伤不轻。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