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隆对乔瑾的要求是,彻底了解吴蒹葭的人格。
如果不了解她的真正死因,下一个死的,就是梁鹿。
梁鹿在乔瑾眼里有点奇怪,但绝对是个优秀的学生,全身散发着五条杠的精英味道,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死呢?
但每次乔清隆这么认真地跟他说话,他的判断总是对的。
“你说她是怪物?”
“这样说校友是不是不太好?”林南鼓着腮帮子,挣扎要不要说,突然挥挥手,说,“不管啦,而且我也不算说她坏话,只是把我了解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复述一遍而已。”
“她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乔瑾问。
“听她的同学说,她很内向,特别内向。不过即便不是听说,也能看出来。体育课上大课的时候,我们几个班级会一起,但她从来没有一起上过课。最初几次她就是坐在一旁看书,后来她甚至不出现了。她的同学说她在教室,身体原因,可以不出席体育课。”林南摊了摊手,“但这么久了,没人知道她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她很健康,连生理期都很准。我都没她准!”
乔瑾双颊飘上两片红霞,撇过头说:“这种事不用说得这么详细啦……”
“她在学校发生过一些很著名的事情。”
“著名?”乔瑾不由得集中谨慎。
“5月的时候,全城都在关注‘时代之音’的比赛,但她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整天埋头看书。但连续两个星期,她都会在午饭后去操场旁边的树下。很少有人会去那儿,也没人知道她在那儿干什么。直到一个篮球滚到她脚边,男生跑去捡球,看到她在干什么,吓得在原地杵了半天,捡起球仓皇逃回球场。”林南抬起头,回忆和男生的对话,“他描述当时的场景,说:当我看到她的所作所为时,我害怕得内脏绞成了一团。她发现了我,抬头和我对视。我看着她的眼睛,又黑又深,像在看一口井。”
“他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吴蒹葭只是一个女孩子而已,她能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在砸虫子?”
乔瑾一愣:“砸虫子?”
“用小石头一个一个地砸虫子,砸开它们的甲壳,砸开它们的内脏,在刺耳的吱吱声中,虫子被砸得血肉模糊。”林南感到后怕,“那个男生说,吴蒹葭看他的眼神,就跟在看虫子一样。也许他并不是害怕这些被砸死的虫子,这些虫子只能让他恶心,他害怕吴蒹葭的眼神。”
乔瑾忍不住往椅子上一缩。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的邻居,比他大两岁的男孩,又高又壮,他有一个特殊爱好,给小动物办葬礼。他海边的土坑里埋葬过燕子、麻雀、鱼、蜻蜓等等动物。乔瑾曾经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懵懂地说:“人死了都会有葬礼,为什么动物没有?”
乔瑾说:“因为我们是人啊,人和动物不一样。”
男孩更茫然了,诚恳地问乔瑾:“不一样吗?”
乔瑾至今还记得那个邻居的眼神,曾在他小时候的梦里反反复复地出现,就像夜夜会涨起来的潮水。他不明白为什么当时的自己会害怕。明明只是一个童真的追问,却成了他日复一日的梦魇。
“你怎么了?”林南看到乔瑾的异样,有点儿担心,“是不是吓着你了?”
“没事,你继续说。”乔瑾摆摆手。
“真的没事?”林南看着乔瑾漂亮的脸蛋,觉得他脸色不是很好。
“听你说话,怎么可能有事呢?”乔瑾说。
“那我继续咯。”林南眨巴眨巴眼睛,“吴蒹葭之前学过一段时间的素描,她的素描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姐,还挺有名的,我们班也有几个女孩在那位老师的班里上课。但她们和吴蒹葭同班的时间不长,从上课学期开始,她就很少去那儿上课了。”
素描老师原本是一所高中的美术老师,但因为不堪压力,很早就从学校离职,当起了全职太太。但她依然怀念教师生涯,所以办了个素描培训班。
当初第一次见到吴蒹葭时,她有点恍惚。这是一个个子小小的女孩,但很漂亮,就像她笔下的素描睁开了眼睛。
吴蒹葭跟她学了半个月,展现出了惊人的绘画天赋,轻而易举地掌握了枯燥的基础笔法,并且在构图上很有自己的想法。
老师很少让学生这么快就自己构图,但她是个例外。她能用稚嫩粗糙的笔法,勾勒出填满想象空间的画面。老师相信,吴蒹葭只要继续学下去,以后绝对不会像她一样,只能做个教书匠。但老师却不想继续教下去。
“不想教?为什么?”乔瑾疑惑不解,“遇到有天赋的学生,老师大多都会爱不释手啊。我哥哥就是这样,虽然总是嫌这嫌那,但他是很高兴的。”
“因为害怕。”林南说。
“害怕?”
老师害怕吴蒹葭。
最初是从她的画上。
吴蒹葭的画很有灵气,天赋像火粉一样在上面跳跃。但她的画也很恐怖。几根线条就能勾勒绝望、孤独的画面。画是内心世界的投射,吴蒹葭的沉默寡言和压抑的内心让老师觉得害怕。
但如果只因为画,她最多也只时让脑袋里的弦颤一下而已。就像挽着恋人时看到擦肩而过的尤物,也会有一瞬间的动心起念。但真的只是一瞬间而已。
有一天吴蒹葭突然来访,向她倾诉。这是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孩第一次主动开口,老师很高兴,终于打开了她的心扉。她的心扉之后藏着孤独和绝望的魔物。那一天她们聊得很晚,最后老师甚至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多久之后,老师慢慢醒过来,觉得身上很沉。她一点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上压着一个漂亮的剪影。真的很漂亮,跟天使一样。
天使没有穿衣服,有修长的脖子,纤细的锁骨,发育得很好的乳房,皮肤白得像发着光一样。老师用了很长之间,才意识到压在她身上的是吴蒹葭。与此同时,她自己也被脱得只剩下内衣和内裤了。
吴蒹葭的手慢慢伸向老师的背后,低声说:“老师,我好孤独。”
老师震惊得全身酥软,竟任由这么一个孩子解开了自己内衣的锁扣。
吴蒹葭把老师的内衣扔在地板上,低头亲吻她的嘴唇、耳垂、脖子……她的双唇急切而渴望地往下移动,老师像被看不见的绳子锁住了一样,不能动弹,急促地呼吸。
乔瑾震惊地望着林南,久久说不出话来。夕阳慢慢移动到她的脸上,乔瑾看着她发光的脸,一字一顿地开始:“你是说……吴蒹葭……强暴了她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