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赌的人最爱听这种话,他笑眯眯地接过酒杯,一口喝下,眉眼立刻就舒展开来,又忍不住把杯子放到鼻子下闻。
余鹰笑道:“彪子哥,这酒如何?”
“好!好酒!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比我去年在升仙庙喝的胭脂雪还要好喝啊!”
“哦?”麦穗笑着打趣道,“倒是没想到马三哥这么虔诚,大半夜的就去排队等着喝胭脂雪啊?”
马三彪摆摆手,“哪是我虔诚,我那天正好进城跟人赌钱,到下半夜,嘴里渴得慌,想喝酒,可又没地方买去。就想起升仙庙的酒来了,便连夜上山,才喝到了胭脂雪。”
余雀那边已经手脚利落地把烤好的菜放在大盘子里,余鹰抱起一坛酒,又让马三彪帮忙拿菜,两人便往旧屋那边走去。
这会儿住在场子附近的村民也闻到了烧烤的香味,出来找时,发现了居酒屋,都惊奇得不得了,慢慢地,居酒屋前便围上了一大堆人。
“真香啊!”
“可不是,我家小四在家玩得好好的,闻到这个味道就非要拉着我出来看。”
余雀高声道:“各位乡亲,大家都认识陆老爹吧,他去世后,我们就买下了他的房子和酒坊,也和他一样,以卖酒为生。今天是第一次到马家村做生意,还请大家多多捧场!”
一个瘦小的中年人问道:“你这酒怎么卖的?”
余雀举起酒壶,“二十文一壶,三文钱一杯。”
“什么?二十文?”他旁边的胖女人立刻叫了起来,“你这是什么酒啊?卖得那么贵?二十文我都可以买一斤猪肉了!一斤猪肉都够我们家吃两顿了。”
其他的村妇们也都点头附和,余雀看了看麦穗,见她不动声色,便笑道:“婶子们,这酒啊,贵有贵的道理,这刚酿出来的新酒五十文一坛,可放上三年的陈酒,五十文一坛你买得到吗?”
“哼!我又不喝酒,你这是不是三年五年的陈酒,我哪知道?”
麦穗笑道:“这位大叔肯定是会喝酒的,余雀,给这位大叔倒一杯我们的招财酒,请他尝一尝。”
那个瘦小的男人是她的丈夫,的确是个好酒的,听说有酒喝,不顾老婆反对,立马冲到居酒屋前,端起来便喝。
“果然好喝!”
麦穗笑眯眯地说道:“大叔,你觉得我们这酒值这个价吗?”
那男人直点头,他老婆冲过来,拎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拉,“你这是什么嘴啊?一口下去就是三文钱,三文钱都够给家里孩子买一回糖吃了!回去!”
余雀在旁边撇嘴,她悄悄地麦穗道:“这女人肯定是怕我们找她要那三文钱。”
这时,一个孩子突然哭起来,“我要吃小鱼!我要吃小鱼!”
原来他看中了放在烤架上烤得香酥焦黄的小鱼,抱着他的女人使劲拍了几下他的屁股,“吃什么吃?没给你饭吃啊!”
麦穗举起一条小鱼,笑道:“各位乡亲,这些小鱼一文钱一串,素菜一文钱两串,都是你们在别处吃不到的味道。”
这话一出,围着的人都立刻散了,纷纷说道:“什么?那么小的猫儿鱼居然要一文钱,素菜地里还少吗?为了吃那么几片藕就要花一文钱?真是败家子才干的事!”
转瞬间,围着的人群就走得干干净净。
余鹰把东西送到马三彪他们那边,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回头便发现居酒屋前围了许多人,还以为生意来了,连忙赶来帮忙。谁知刚到跟前,这人就散了。
“这是怎么了?”
麦穗苦笑了一下,“估计是被价钱给吓走了!”
余雀摇摇头,“麦穗,这样可不行,要不我们降价吧?虽然我们的酒比村里卖的要好喝,可这价钱也差得太多了,这些老百姓根本舍不得花这钱啊!”
“是啊,刚刚马三彪他们也跟我说,这酒好喝,菜好吃,就是价钱有点贵。你看。是不是要降点价啊?”
麦穗摇了摇头,“不行,酒的价格不能降。余鹰哥,你还记得我们在城里客栈喝的那壶菊花酒是多少钱吗?”
“三十文。”
“味道和我们的招财酒比如何?”
“没有我们的酒好喝。”
“这就是了,”麦穗道,“这酿酒是有成本的,粮食、酒曲、时间一样都不能差,如果只是为了迎合那些舍不得花钱的人就去降价的话,只会对我们自己不利。舍不得花钱的人就算你降到一文钱一杯,他也一样舍不得。”
余雀皱着眉头,“可是人家一听这价钱就都走了啊,我们的价定得再高,没人肯掏钱有什么用?”
麦穗承认余雀说的是实话,“准备的小鱼和菜还剩多少?”
余雀看了看,“还有一小半吧!”
“那好,今天就先这样卖着,生意好不好不管,回头我们再想办法。”
余鹰和余雀点点头,不过却明显没有了早上出门的气势。
三人一直等到中午,都没有一个人过来买酒。
这时,那个货栈老板马老鸹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探头看了看烧烤架上的小鱼和菜,然后笑嘻嘻地说道:“听说喝了你们这酒要成仙?”
余雀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二十文一壶的酒,喝了还不成仙啊?哈哈哈哈……”
余雀鼓着嘴,真想拿起手边穿鱼的竹签把他的血盆大口给扎起来。这时,一个人急匆匆地过来,“喂,给我来两壶酒!”
麦穗他们立刻抬头望去,原来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串钱,气喘吁吁地站在居酒屋前。
马老鸹见了这人,脸色一变,嘲讽道:“哟,马丰年,今儿个怎么这么大方起来了?平时连肉都舍不得吃的人,怎么舍得买这二十文一壶的酒了?”
马丰年没想到马老鸹也在这里,有些局促地用脚搓了搓地,“今儿个亲家来了,他是个喜欢喝酒的,所以才来买点酒回去。”
麦穗已经拿了两壶酒过来,又让余雀用纸包了七八条小鱼和一些素菜串,一起交给马丰年,“大叔,你亲家来了,给你添点菜。”
“这……这怎么好意思?”
马老鸹撇撇嘴,“拿着吧,那又不值钱,几条猫儿鱼和几根韭菜而已。”
马丰年把钱给了,急匆匆地带着东西回家去了。
麦穗这才转头望着马老鸹,笑眯眯地道:“马老板,要不要尝尝我这招财酒?喝了我这酒,保证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马老鸹自然听出麦穗言语里的讽刺,抬腿便往回走,“哼!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