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瞑起敲门叫秦暮歌去用早膳时,见她黑眼圈很重,不由担心,“昨夜没睡好吗?”
“啊,是啊……”
“那要不要,在睡一会?”薛瞑起温和的道。
“不了,我要出门了。”拎着包袱,对薛瞑起抱歉的道:“早膳不能和你一起吃了,不过,我很快就回来。”
“是去夜儿那吧?”薛瞑起目光落在了她手里的包袱上。
“嗯,给他送点东西。”
“正好我也有点事要入宫,既然顺路的话,一起过去吧。”
“太好了,如此的话,我们可以在马车上,边吃早膳……”
出了客栈,秦暮歌的笑容倏地僵在了脸上,崇信似是早早的侯在那了。
“暮歌小姐,快快随小人上马车吧。”
“不用了,我和瞑起一起进宫就好。”
“可殿下他不在宫里啊……”
崇信很是为难的看着秦暮歌:“暮歌小姐,快点上马车吧,晚了殿下要不高兴了。”
“可是我都答应了瞑起一起用在马车上用早膳的……”
薛瞑起上前来,对秦暮歌笑了笑道:“无碍,你随崇信上马车吧。”
“那晚上我们一起共进晚膳。”秦暮色迎上薛瞑起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
目送着薛瞑起上了马车,她在崇信的催促下,上了玉子夜的紫檀木马车。
只是上了马车后才发现,玉子夜竟然就在马车里。
而他当然不可能是赤着脚的,脚上的短靴是一双崭新的。
“喂,你搞什么!都有了换用的靴子,还让我大清早给你送靴子……”
秦暮歌觉得自己就被人耍了。
“崇信哥,你停车,我要下车!”
崇信自然是不可能听秦暮歌的话,为难的道:“暮歌小姐,您就别折腾小人了,误了时辰,皇后娘娘怕是要怪罪的……”
“皇后娘娘?她不是已经驾鹤西去了吗?”
秦暮歌说完,意识到自己失言,看向了玉子夜,发现他并未介意,但她终究说了对死者不敬的话,也顾不得之前和玉子夜的隔阂,开口诚恳的对他道:“我方才冒犯之处,你别往心里去啊。”
难得他没追究,反而调笑道:“你又没说错,母后可不就是驾鹤西去了吗?”
“今天,莫非是……皇后娘娘的祭日?”
“不然,你认为我此番为何要回玉融城?”他淡淡的道,脸上还带着未完全敛去的笑意。
“我……我误会你了。”
她还以为他是因为太子被关押,想回来争储君之位的……
没想到他到是个孝子。
“母后生前淡泊,不喜和人争名逐利。”
“我听过皇后娘娘的事,她是个好女人,可惜嫁错了丈夫,入了那黑暗的深渊……”
“薛家贵女,除了入宫别无第二生路,母后的命运,从来由不得她自己。”
“那你呢?你认命吗?”当真愿意终身留守在属地,了此一生?
“你觉得我该认命?”他淡淡的笑道,笑容里却不见半分暖意。
“若是有能力一争,那还是要去争争的吧!毕竟生在皇家,你若不争,别人也会争,就好像你,明明被发配到属地,却还是有人想要置你于死地!反正,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我现在其实有点理解你了,就算你做了什么,那也是别人愧对于你在先,你在做你应做的事!”
“噗哧”一声,他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被他的笑容弄的有些晃眼,心跳又乱了。
“你这小丫头,若是这话传出去,可知是大罪?”
“唔……”
“在父皇希望我安份时,我便安份的做我的皇子。至少,我还不会变成尸体。”
“你……你的意思是,之前的刺杀,是皇上派人做的?”秦暮歌一直以为是贵妃要赶尽杀绝。
“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不要猜,想要安身立命,有时候装聋作哑,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懒懒的靠在马车上道。
“玉子夜,你这些年,过的很辛苦吧?”虽然一直都知道他不受皇上喜爱,可没想到虎毒不食子,况且是人,可皇上竟然要置他于死地。
“和你在都尉府相比,稍微紧张刺激了点。”他半开玩笑的道。
秦暮歌蹙眉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她认真的问他:“初次在宛城河边时,我在马车里问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当时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她至今都记得他的回答是:不用知道。
“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唯有记性比常人好些。七年前,你曾经去过皇宫,和秦都尉的公子一起。”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秦暮歌的心里踏实了起来,一直对那件事耿耿于怀,现在想来,自己居然猜忌心也不轻。
“那你为何还要留我在府上住下,还住在你对面,你有今日,可都是那贵妃娘娘从中作梗,若不是她,你只怕不会沦落至此,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不可能不知道都尉府和贵妃的关系,你为何还……”
望着她黯淡下来脸色,他摇了摇头道:“你是你,他们是他们,我何需把你们混为一谈?”
“这么说,你并不会因为都尉府和贵妃的关系疏远我?”她希冀的看着他的脸,有些焦急的问他。
玉子夜失笑的看着她,道:“你是在质疑我会是非不分?”
“没有没有,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玉子夜,你人其实不错!若是有机会以后能成为一家人!感觉应该会蛮不错的!”
秦暮歌所指的一家人,自然是玉子夜和秦语凝好了,而自己和薛瞑起变成一家人的事……
淡淡的看着她脸上泛起的红晕,玉子夜深沉的眸光闪烁了下,突然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他的动作有些重,秦暮歌下巴被捏的生疼,蹙眉道:“喂,你干嘛!脱臼了要!松手!”
“我的家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玉子夜道。
语气透着寻常人看不透的阴晴不定。
“你先松手……破相啦……”
“你这相,还需要破?”
他突然嫌弃的松手,看她气鼓鼓的伸手去揉被捏红的下巴,轻笑道:“想要搞定我小舅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