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好一会,他终于有了反应,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的伤口太深了,血流不止,若是放任不管,只怕等不到崇信找御医前来相救你就会丢了性命的。”
她将现在的处境,不得不如实的说给他听。
望着她焦灼不安的脸,他艰难的开口,虚弱的道:“你……走吧……”
“说什么屁话!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会走!”她瞪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待会我会想办法为你止血,但是,过程可能有点痛苦,你……若是忍不住就大声喊出来,不要觉得难为情,我也不会趁人之危在这个时候笑话你。”
“好……”他答应了她。
“那么,我要开始了!”
“……”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神很疲惫,却努力的保持着清醒。
秦暮歌咬咬牙,拿出了随身带的银针,银针上的丝线是她用来应急时缝补衣衫用的,但现在也没更好的法子了,为他止血要紧。
剥开了他胸口的衣衫,果然,即使上了药,血仍是没能止住。
这种程度的伤口,不缝合,根本长不住。
她也就在记忆里为受伤的小动物缝过伤口,如今却是个大活人,整个过程紧张的手不住的颤抖,但她生怕出差错,毕竟她面前的是血肉之躯,每错一针,他便要遭受更大的痛楚。
令她意外的是,整个过程,他只是出了一身虚汗,但却连吭都没吭一声。
反而是她过于紧张,缝完伤口后,浑身的衣裳几乎紧贴在了身上。
“天快亮了。”他道。
“嗯,御医很快就来了,你马上就会被接进宫里,有了宫里的名贵药材,你很快就能养好身子的。”
“睡一会吧。”他对她道。
她的眼睛是有些涩,却是因为汗液流进眼睛里弄的。
到不是困的。
“你睡吧,我守着,太医到了我叫你。”
这次他受伤,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终于扛不住了,阖上了眼睛,这一睡,便是三日。
这三日里,他的伤口还是感染了,又折腾的缝合了几次,即使有宫里名贵的药材,但他的伤势太重,加上身体底子差,这一病,便足足半个月下不了床。
这半个月,秦暮歌一直提心吊胆,每日她都会恳请薛瞑起进宫时候带上她。
到了玉子夜寝宫后,虽然他的宫里不缺照顾他的宫女侍从,她还是很不放心的,每天都从早待到晚。
而玉子夜的这次事故,算是彻底把太子拉下了太子之位。
据薛瞑起说起玉子夜当日遇袭时留下的线索查看,刺客和当初疑似太子派出刺杀皇上的刺客是同一批人。
杀父嗜弟,不管是否事实,落上这样的嫌疑,太子翻身彻底无望。
而,储君之事乃一国之根本。
当今皇上的子嗣并不多,除了长子太子玉天耀,六皇子玉安槿虽然是皇上最受宠的儿子,可他毕竟只有十岁。
如此一来,能当储君大任的便只有三皇子玉子夜和四皇子玉霆轩。
玉子夜按理说是最合适的人选,皇后嫡出,又文韬武略,只可惜,这次遇刺伤势严重,怕是身体上留下了终身的伤病。
而身为储君,除了文韬武略外,身体强健也是非常重要的。
故而,此次最大的赢家,便是四皇子玉霆轩。
把脑子里的这些繁琐的事情理清了之后,秦暮歌的视线又落回到了病榻上如玉的脸上。
他面色依然憔悴,端着药碗安静的喝着药,不管多苦的药,他也从来没皱过眉。
“皇上准你在宫里养伤,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伤一好,就得回到属地去了?”方才荣公公来宣旨时,她是在的,而且一字不差的听到了。
“对我而言,宛城和宫里,没什么差别。”他淡淡的道,似乎不管是这次遇袭,还是皇上近乎冷血的旨意,他都不放在心上。
秦暮歌的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了。
“若真是太子做的,他也就丢了个太子位,却至今都安然无恙的住在宫里,要被流放的人,难道不该是他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明明看上去太子翻身无望,彻底丢了太子位,但却依然没受到实质上的惩罚。
依旧锦衣玉食,而贵妃娘娘的荣宠又回来了。
似乎之前那段黯淡消弭的日子,不过是一场梦。
都尉府再次恢复之前的荣光,登门拉拢的朝臣又恢复了走动。
秦老爷近日心情也不由大好,甚至对于秦暮歌离开府数月又突然回来这种事也未加责问。
“回去吧,贵妃耳目众多,虽然现在还没盯到你身上,但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玉子夜把药碗放在一旁,淡淡的开口道。
秦暮歌自然知道被贵妃怀恨上了会是怎样的后果。
玉子夜的事,她也是爱莫能助,除了发几句牢骚,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那我过几日在来看你。”起身走到了门口,她回头看了他一眼道。
玉子夜并未看她,而是对一旁的崇信道:“崇信,送送她。”
离开了宫里,一回到都尉府,秦语凝就过来了。
她支开了下人,一脸担忧的对秦暮歌询问道:“殿下他怎么样了?”
秦暮歌摇了摇头,“虽然已无性命之忧,但可能要落下病根。”
“宫里的御医也没法子吗?”秦语凝面色唰的一片惨白。
“凝儿姐姐,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这个……”
秦暮歌觉得还是不能再瞒下去了。
如今贵妃再次得势,都尉府看似暂时不会有事,可,秦语凝很可能会被贵妃用去拉拢四皇子玉霆轩。
四皇子比玉子夜只小一个月,明年便可行冠礼纳妃了。
贵妃不可能没想法。
“凝儿姐姐,皇上今日下了道圣旨,只允许三皇子在宫内养好伤,伤好之后,他还是要返回属地……”
“怎么会这样?皇上怎能如此厚此薄彼,太子犯下如此大错,不过是禁足几日就放出来了,为何还要把三殿下流放到那么偏远的属地去……比起太子的大逆不道,三殿下何其无辜……”
“或许这就是子贫母贵吧!”其实秦暮歌也不懂,贵妃娘娘虽然风韵犹存,但宫中佳丽无数,年年都有新进宫的秀女,而且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皇上为何非要独宠一人呢。
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令整个后宫失去平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