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都断了,反正也长不出来了,你罗里吧嗦这么多做什么!”
打了个哈气,秦朔寒起身离开,“这几天晚上我都会过来换药,你别锁门了。”
“知道了。”
送他到门口,目送着他出了梧桐院,秦暮歌这才回到房间,只是她刚要栓门,门被从外面推开了,推门的人力气很大,差点让她跌倒。
看到门口的人是娘亲时,秦暮歌有些不知所措,“娘,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林嫣儿的脸色很难看,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难看,望着秦暮歌没有半分暖意。
她哐当的一声把门闩上,一步一步朝着秦暮歌逼近,秦暮歌被这样的林嫣儿吓到了。
感觉不到半分温暖,好像如坠冰窟般,娘亲的眼神犹如刀子,让她的心里一阵不安。
“啪”的一巴掌狠狠地打了过来。
她被打的有些发懵。
“啪”又是一巴掌。
嘴里的血腥味蔓延,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半张脸已经肿了起来。
“啪”
……
直到牙齿都快被打松了,她终于忍无可忍,在林嫣儿的巴掌落下来之前,攒住了她的手腕。
“为什么!”
没有任何缘由的就扔她耳光,还每一下都这么狠。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我才要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安安分分做人!为什么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为什么要救三皇子!”
尖着嗓子歇斯底里的声音,让人不敢相信那是从一向温婉,说话柔声细语的林嫣儿口里传出的。
秦暮歌感觉耳膜嗡嗡作响。
她懵了一下,旋即反应了过来,原来娘亲是得知了自己差点入宫遇了险,所以是在担心自己才会……
“娘,我已经没事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陛下已经不追究了,而且,还封我做了郡主……”
“你是好好的了!可寒公子的手……”
林嫣儿的眼泪簌簌只落。
秦暮歌一愣,脑子差点没转过来。
“娘你方才打我,是因为你听到了我和秦朔寒说的话?”
如若不然,她为何会知道秦朔寒的手……
“既然做了,还怕我听到?你为何要如此!我对你说的话,你为何就是不听!你现在连累寒……寒公子断了手指,你以为你能安枕无忧?就算被封了行歌郡主,那也是虚的,你以为靠上了柔妃娘娘就能和贵妃娘娘斗了?你太天真!你若是再这么没脑子下去,只会让寒儿的手指白断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
通过这一次,她算是知道了,就算她不主动招惹别人,也会有麻烦找上来。
尤其是现在被册封成行歌郡主之后,看似荣光无限,但伴随而来的危险又岂会少?
柔妃是贵妃眼里最大的障碍,而自己此番获册封,实则是沾了柔妃的光。
这样想来,想要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秦朔寒的手指虽然不是自己让他断的,却是因为要帮助自己而断的。
归根结底,已经身陷囹圄,何来从容抽身?
她需要从长计议,一定会有妥善之法的。
只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慌。
纳兰笙夕的回来,或许能给她的处境带来一些变化。
在等等吧。
“你就不该回来!”林嫣儿摔门离去之前,丢下了这句话。
秦暮歌以为自己会失眠,以为自己会因为娘亲冷酷的话心痛。
但,她实在太累了,躺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翌日午后。
没有娘亲叫她起床,别人也不会多嘴管她的。
不等她去伙房找吃的,就有人来通报。
到了前厅,看到一身妖冶红衣的人时,她的心总算定了下来。
“纳兰,好久不见!”
这个总是一身潇洒的男人,虽然并不记得在香雪楼那一夜的事,但她总是很羡慕她。
羡慕他有一身卓绝的好武艺,羡慕他的诗作天下闻名,羡慕他来去自如,不受任何束缚。
“小丫头,好久不……誒,你的脸怎么了?”
随着纳兰笙夕这句话音落下,厅内众人齐齐看了过来。
秦暮歌余光见角落里林嫣儿面色惨白了几分,慌乱的攒着手帕,忙开口道:“昨晚有蚊子,我打蚊子碰着了……”
这个理由很荒唐,她自己都觉得牵强,但纳兰笙夕居然信了。
“唔,记得敷药,天热,当心留疤。”
她对纳兰笙夕投去了感激的一瞥,纳兰笙夕显然是看出了她有难言之隐不想当众说穿,所以才帮她打圆场。
在厅内简单寒暄了几句,纳兰笙夕提议让她一起出去走走,对于纳兰笙夕的名声,当今圣上都要给他面子,都尉府里自然没人会拂了他的意。
很顺利的出了都尉府,秦暮歌自然不能忍受肿着猪头脸去外面吓人,戴上了面纱后,她才敢喘口气。
“你的事,夜三郎都同我说了。”
坐上马车后,纳兰笙夕道。
她叹息了声,耸耸肩,“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或许是因祸得福呢!你看,你不是被册封为行歌郡主了?”
提到行歌郡主,秦暮歌就直叹气,“这些虚的,哪里有保住小命来的重要。”
她总算明白了当今圣上不是个简单人物。
看似给柔妃了一个大面子,册封了自己这个救命恩人。
可,同时却把自己夹在了柔妃和贵妃之间。
水深火热,莫过于此。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夜三郎让我告诉你,夹在贵妃和柔妃之间虽然不好受,但你现在受的是皇上的册封,只要你不向二者任何一方倾斜,暂时你是不会有事的,除非陛下想动你,否则,你比谁都安全。”
“这些真是玉子夜告诉你的?”
秦暮歌诧异的看着他。
“嘿,他没明说,但我猜就是这么个意思。总之,夜三郎说你没事,你定会没事,他啊,从小就是一个神棍,只要他说的,就没有不灵验的。”
“他有那么神吗?”
“当然有。几年前,他突然说我会成为闻名遐迩的才子,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是天下第一才子了吗!我就是个活招牌。”
她讷讷的看着马车外,念出了清风斜月上写着的诗作:“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从第一次听到纳兰的诗作时,她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好像上辈子就对那些东西很熟悉一般。
这才使得她在得知他就是纳兰笙夕时,也将那种亲切感转嫁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