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服务生搬来了一箱啤酒。
将骰子、酒杯……一应酒具摆好后躬身而退。
颜非沉默了半响,歉然道:“刚喝了白酒,现在,只能喝一瓶了。”
“理解。”于央直接用手掰开一瓶啤酒的盖子,递过去后又给自己开了一瓶,道:“一口干?”
“****玛德!”
两人举瓶而碰,相视一笑,仰头便灌。
喝罢,于央径直向墙边走去,打开那个暗金色花纹的大立柜,回头道:“你方才问我,是不是有节目,我现在告诉你,有。不过没有观众。”
颜非茫然地眨眨眼,不解之际,便见两个红色的物体被丢了过来,接后一看,瞬间了然——却是一对拳套。
于央那里,一边换着装备,一边缓缓道:“近年来喜欢打拳,可惜禹城没有对手。”
颜非直接脱去了上衣,笑道:“没有对手就想找虐?”
“我还准备给你放点水,没想到你这么自恋。话说,你到底懂不懂拳击?不是打架啊!”
“差不多吧。”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免得一会儿被我打成猪头又不服。”
“没事,不管受伤的是我还是你,医药费都是你出。”
“呃,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打算‘碰瓷’了。”
“呵,怕的话你可以站着让我打啊,”颜非“诚心”建议了一番后,突然道:“对了,我要听歌!”
“早就知道你有这毛病,要什么歌?”于央准备妥当后,拿出手机连到了这个房间的蓝牙音响上。
想起小学时候和于央在大礼堂的那场打斗,那时因为学校广播的意外输他一招,如今,正是找回“场子”的绝佳机会,不由笑道:“看来你已经做好输的准备了。”
“哪那么多屁话,快说!”
“恩,来首五月天的《倔强》吧。”
……
擂台之上,两人站定,不动不语,默然而视。
于央穿着一条宽大的白色短裤,壮硕的身材和那一块块爆炸性的肌肉显露无疑,给人感觉就像一辆小型坦克。
颜非穿着一条运动长裤,对比之下看似瘦弱不堪,却有一股灵动出尘之意,一身肌肉匀称而柔和,透着流线型的美感。
静立良久,于央眉头一阵急跳,终于忍不住骂道:“看你麻痹,出拳啊!”
颜非不疾不徐道:“你都请劳资喝酒了,劳资自然让你几拳。”
“草!”于央怒喝一声,抬手就是一记大力直拳。
歌声,适时响起: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
坚持对我来说就是以刚克刚
我如果对自己不行如果对自己说谎
即使你不原谅我也不能原谅
最美的愿望一定最疯狂
我就是我自己的神在我活的地方
……
通常,拳手的拳应该始终放在眼睛下去一点,保证快速攻击的同时也可以保护自己的头部。而颜非这吊儿郎当、两臂自然下垂的姿势已经不能用“危险”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找死”。
当然,有些人不能以常理来看。
面对于央又快又猛的直拳,他仅仅是微微歪了歪头,大胆、飘逸、迅捷、自信,不到一厘米的距离险险躲过,尽管那阵拳风令人窒息,却是没有伤到分毫。
于央似已料到,借势贴身,配合右手勾拳,连续刺拳猛攻。
颜非的双拳依旧垂下,脚步急速变幻,变速、转向、后撤、侧移,再加上半身的灵活躲闪,竟是躲过了所有攻击。
数十拳过后,他已被逼到了绳角,退无可退。
于央憋着一口气,连出两记刺拳再接右手勾拳。
歌,已到了第一段的高潮: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我和我骄傲的倔强我在风中大声的唱
这一次为自己疯狂就这一次我和我的倔强
……
颜非抬手挡掉于央刺拳的同时又低身躲过凶猛的勾拳,随即拳出如龙展开猛攻。
刺拳、摆拳、勾拳、重拳……伴着歌声,一字一拳,带着一股勇往直前的气势,打出一套狂风骤雨一般的组合拳。
他脚下生花,步若凌波,踩着节奏,时快时慢,忽即忽离,竟是逼着于央全无还手之力。
“砰,砰”之声不断,于央防守如山,拳紧贴脸侧,格挡掉一切来自头部的威胁。他身体强悍,经验丰富,胸腹间的抗击打能力远非常人,在承受攻击的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
一人猛攻,一人稳退,当两人再次回到最初的中场,于央终于等到了一丝反击的机会,趁着颜非拳空换气之时,抬手便是一记重拳:
对爱我的人别紧张我的固执很善良
我的手越肮脏眼神越是发光
你不在乎我的过往看到了我的翅膀
你说被火烧过才能出现凤凰
逆风的方向更适合飞翔
我不怕千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
……
迎击拳,又叫交叉反击拳。颜非在书上看到过,如果被这一拳击中,不但要承受对方的力量,还要承受自己使出的力道,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其威力之大,他这小身板肯定会被一击k.o。
没想到于央这种力量型的人居然能打出这种高技巧型的拳,粗中有细,着实让人出乎意料。
颜非眼露诧异之色,却是丝毫不慌,他对身体的控制及反应此刻在歌声里已达极致,直接将错就错,踏出的半步忽变为虚,将重心偏移,整个身体顺着那击空的一拳转了一圈,看上去就好像整个人突然变轻一样,眼看要被击中,却是被对方的拳风吹开,险险避开。
必杀的一拳被这样化解,于央茫然地站定,已然傻眼。
颜非没有趁机出击,反而很欠扁地伸出一根手指摇晃着,一言不发,只是贱贱一笑。
“玛德!”于央气哼一声,再次展开攻击。
他的拳很猛,也很凶,简直像滔天巨浪,要不是颜非刻意保持着距离,连喘息都难。
即便如此,也不可能躲开全部的攻击,躲避重拳和勾拳,对于力量较小的刺拳和勾拳采取格挡。
尽管一直处于下风,但也有惊无险。可是擂台就那么大,再灵活的身法也有难以施展的时候,很快,颜非再次被逼到了绳角,退无可退。
于央渐露笑意,再次挥出一记勾拳,道:“认输不打脸,你服不服?”
颜非再撤一步,泰然自若道:“高兴得太早并不好。”
歌声,到了第二段的高.潮: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我和我骄傲的倔强我在风中大声的唱
这一次为自己疯狂就这一次我和我的倔强
就这一次让我大声唱
……
于央有过一次被逼退的经验,此刻竟是放弃防守,全力出击。
没有空间,再好的步法都难以施展,看到对方决胜的连击,颜非反而一笑,脚步停下,就像那“我和我最后的倔强”的歌词一样,握紧双拳,迎击而上。
他的上半身像钟摆一样左右摇摆,躲开于央猛烈攻击的同时,利用左右摇摆的惯性用勾拳左右开弓。
一拳,左肩;一拳,右腹;一拳,心脏;一拳,鼻梁……
就像是与大海搏斗的海燕,在狂风大浪中挥舞双翅,在天地间骄傲翱翔,水滴,却是分毫不沾。
数十秒的时间,于央被击中二十几拳,而他的攻击,却是全部落空,更是到“唱”之一字,被颜非一记猛烈的上勾拳击中下颚,整个人腾空倒飞。
“通”一声,于央仰面倒地,眼中失去的神采,已是短暂地失去了知觉。
轮摆式移位:,是攻防一体的绝招,20世纪的著名拳击手杰克登普西的经典强力绝招,用身法闪避地方的拳法,找空隙用左右平勾拳或摆拳连续重击,堪称拳击之最。
颜非在书上看到过,虽然私下练习了很多,但今天也是第一次使出。
没有这首歌,不行;没有这种绝境,也不行;没有于央,更不行。
似巧合亦似天意。
他没有再动,反而是站定开始数数:“1,2,3……”
“7,8,9……”
于央站了起来,却是直接丢掉了拳套,怔怔道:“居然是轮摆是位移,我练了很久都没有……怎么可能?”
颜非回答很简单,也很贱,“嘿嘿嘿嘿!”
其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于央长叹一声:“很久没有输了……”
颜非刚欲安慰他几句,却听他话音一转,酣畅道:“但是打得真他玛德爽!”
“没事就好。”
“我好像知道了你一直在坚持什么了。”
颜非遽然将食指放到嘴边,笑道:“嘘,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