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滚滚的脸庞圆滚滚的身材,五十多岁,大耳垂着,笑容可掬,如果不是那双时不时闪过抹犀利的眼睛,钱道原看起来还挺好欺负的,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恩,善,面善。
看清了自己的“岳父”,颜非礼貌地笑笑,直接坐在钱若雨旁边。
钱道原笑着点点头,道:“你叫……”
“我能先吃点东西吗?”颜非直勾勾地望着桌上的食物,眼里跳动着火苗,一张口不觉哈喇都留了出来。
“呃,”钱道原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倒是我失礼了,你先吃,还想要什么就说别拘谨,从街边的小吃到国外的名食,都可以叫后厨去做。”
“桌子上这些够了,”颜非迅速看了一眼,憨厚的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就当自己家一样。”钱道原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是一呆,那眼睛瞪的,像是在怀疑人生。
什么拘谨,客气?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但见颜非一手抓起一个摩洛哥烤面饼,一手夹着半斤三分熟牛排,同时入口,两口解决,接着又给自己盛了碗鱿鱼蛋片汤,又拿起芝士、坚果,也是两口,也不停顿,熏肉、煎蛋、三文鱼、海参粥……能吃的吃,能喝的喝,也不管叫什么,也不管什么吃法,反正都是要进肚子里的。起先,还是就近原则,慢慢的,开始向两边下手,到后来,索性站起来进行了一轮全方位扫荡。
嘴中不空,眼中无人。
好一会儿,他才停下,眨巴着眼睛望着众人,就在钱道原觉得他准备道歉的时候,他却指着最中间那道菜道:
“这个螃蟹你们吃不吃?”
“不吃!”钱若雨一脸黑线的别过头,真想当作不认识,甚至隐隐后悔,当初抽了什么风找他假扮男朋友。
黄伯好笑的看着,微微摇头。
钱道原也摇了摇头,这一瞬间他脑海闪过千百个念头,终是没有搞懂,自诩阅人无数,这一次还真看不出来这演的是哪一出,他最先排除的就是,颜非很多天没吃饭。
颜非这些天来确实没吃过一顿正经的饭,顺手“拿”的果子和赶庙会老乡送的干粮只是勉强维持不被饿死而已,原本,他还想在餐桌上矜持的装一下,不过钱若雨都说了,玩自己开心就好,如此,便不需要顾及什么了。
“嘎嘣,嘎嘣。”
整个屋子里都响着这种怪异又令人难受的声音,光是看着,就一阵牙疼——钳子、剪刀、小锤……侍者放在旁边的蟹八件颜非动都没动,没用过,也不会用,单凭一张嘴,扯下个蟹钳便塞进去,碎甲、咀嚼、吐壳,一气呵成,接着,另一个蟹钳……
钱若雨、黄伯和钱道原互望一眼,均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疑惑:“螃蟹还能这么吃?”
“嘎嘣”“嘎嘣”的声音还在继续,听得多了好像不那么难受了,隐隐都能听出来股节奏感,遽然,节奏一乱,一声极其响亮的“嘣”,让人心跳一顿。
“牙碎了?”钱若雨眨了眨眼,有些幸灾乐祸。
颜非停下来愣了一下,咧嘴笑道:“没事,用力过猛咬到牙了。”
“呃……”三人无语。
足球大的螃蟹,一人全部解决,那怪异的“嘎嘣”声都快让人听得麻木了。
看到颜非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钱道原才开始询问:
“你叫?”
“颜非,颜色的颜,非常的非。”
“哪儿的人?”
“禹城。”
“多大了?”
“24岁。”
“做什么工作的?”
“无业游民。”
“呃,父母可在?”
“在,都退休了在家。”
“为什么来h市?”
“家里呆不下去了。”
“离家出走?”
“差不多。”
“火车?”
“步走。”
“步……怎么不坐车?”
“没钱。”
“呃……”钱道原险些喷出一口老血,他的经验告诉他,对方并没有说谎,可他偏偏不愿相信,甚至问着问着,恍惚觉得自己的智商在暴跌。
“你怎么认识我女儿的?”
“路边遇到的。”
“你认为我会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么?”
“不知道。”
“多少钱可以让你离开她?五万,十万,五十万?”
“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工作?职位?”
“不要。”
“你喜欢她哪点?”
“恩……”颜非想了想,道:“她喜欢我那点。”
“噗。”一旁的钱若雨躺枪,俏脸气得煞白。
钱道原顺势望了过去,却见钱若雨轻咳的维持好形象,极其淡定道:“我就喜欢他不要脸这一点,您也看到了,是不是感觉无从下手?”
“确实,看来你是把难题丢给老爸了……”钱道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轻轻拍了几下手,便见两排黑衣大汉出现在颜非身后,他和善的表情遽然一变,目光凛然,仿佛剑一般要把人穿过,森然喝道:“说,你接近我女儿有什么目的,谁派你来的?”
颜非茫然地看了看身后的人,小声向钱若雨问道:“你爸是演员吗?”
钱若雨笑而不语,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
这一招变脸加威慑百试不爽,就算不怕也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正在钱道原懵逼的时候,黄伯给他解释道:“钱董啊,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你给大小姐请的那几个超级保镖都被颜非打败了,一打五,用了不到五分钟。”
“什么!”钱道原瞪起眼睛,随即老脸一红,佯装看表道:“哎呀,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公司处理点事情。对了,若雨啊,今天不是你好闺蜜的生日吗,生日礼物准备好了没?”
转移话题果然有效,但见钱若雨讶然一声,全然不顾再看他笑话,拍着额头道:“差点忘了,跑步前我还在想给她买什么好呢!”
“缺什么就送什么呗。”钱道原笑了笑,威然起身,出门前还特意拍了拍颜非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伙子,你,很好,很不错。”
快两年时间没听过长辈夸奖的他,顿时心花怒放,灿然道:“嘿嘿,你们家的螃蟹也不错。”
钱道原一个趔趄,快步走进门口的加长奔驰内。
“钱董,要不要我派人去查一查他?”黑衣墨镜脸庞冷峻,后座上坐的,正是方才餐桌旁的那名侍者。
“别查,也不用查,我觉得他没说谎。”钱道原摆摆手,眼睛里有着一潭幽深:“缺钱,还不会为钱而违背自己,这种人很简单,很苦逼,但也很可怕,就仿佛那种随时可以抛弃一切去做一件事的死士。不过他品性还是不错的,不要随便招惹他就好。”
屋内。
“缺什么送什么,她好像也不缺呀……”钱若雨喃喃念道着,那一脸的小忧愁仿佛能把空气都凝固。
然而,有些人并不在乎这个。
“好了,你爸也走了,是不是能带我去云凌武馆了?”颜非问道,有了上次报名失败的经验,这次不容有失,他已经计划好了,先向武馆证明自己的实力,然后让武馆帮忙报名。
“急什么急,没看到我在思考……咦……”钱若雨不耐烦地看向颜非,刚欲呵斥之时却是灵光乍现,明媚的大眼遽然一闪,狡黠的笑了起来:“有了……”
“你说你这么漂亮的人,怎么笑起来给我一种特别阴险的感觉?”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却又说不出什么原因,可能是自己太神经了吧。
“你刚吃那么多就走,不太好,先喝杯柠檬水吧。”钱若雨甜甜一笑,起身走进后厨。
黄伯随即跟上,“大小姐,我帮你。”
两分钟后,两人出来。
“快,尝尝我的手艺。”
“就一杯水而已,还称得上是手艺?”颜非一脸不屑,尝了一口后顿时皱起了眉头,道:“好冲啊,味道还怪怪的。”
“那是,这可是昨天才空运回来的马拉多纳的柠檬。”钱若雨眼睛睁大又大又亮,脸上仿佛都写着:你真有福气。
“恩,歪国的东西就是不一样,”颜非几口喝完,吧唧着嘴似在回味:“可怎么感觉你这个马拉多纳的柠檬有点……”
“什么?”
“上头……啊……”说罢,便一头趴到了餐桌上。
“喂,喂喂。”钱若雨轻轻戳了他几下,见其毫无反应,抬腿就踢,边踢还边泄愤道:“坏我好事,害我丢人,害我出丑,让我躺枪……哼,叫你嚣张,叫你不要脸……”她没有用力,倒是很频繁,打了一会儿打得累了,有些担忧地望向一旁的黄伯,道:“药的剂量是不是放的太多了,不会出事吧?”
黄伯委屈道:“你不是说要让他晚上才能醒的吗?”
“必须晚上醒啊,你想想,纤纤回家打开礼物一看……哈哈,真想看看她当时是什么表情。”一说起这个,钱若雨便满脸兴奋,小手飒飒一挥,喊道:“来人,给本小姐准备个大礼盒!”
其中一个被颜非打过的超级保镖弱弱地问了句:“棺材行不?”
“你说呢,你睡呀?”钱若雨杏目一瞪,“我要是3小时之内见不到,你就准备给庄园里所有的蜜蜂编号吧。”
“我……”那保镖呆了一呆,来不及感叹,立马开跑。
“对了,精致一点的,要大红大紫,再弄上些透气孔但不能让人看到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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