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人积怨已久,拳脚相加自不客气,一顿疯狂输出简直不要发泄的太爽,好像根本停不下来……
直到一个不妥的声音遽然响起:“呀,忘签协议了,这货不会是来碰瓷的吧?”
所有人不由一怔,仔细想想,颜非所做的这一切不正常行为好像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当即停手,一个个歪过头,手插口袋吹着口哨若无其事地走下擂台。
反而馆长古凡真,之前由于王丞的踢馆弄得有些面子挂不住,表面风轻云淡,可念头始终不够通达,正要趁次机会上去浑水摸鱼的解解气,谁知,刚把一只布鞋抓到手上准备抽过去时,颜非放下了防守的双臂,本还俊俏的摸样瞬间成了一颗猪头,黑发凌乱,红血直飚,淤青一片一片,青中带紫,紫里泛黑,黑里还透红。
即便是那双肿得都快看不见的眼睛,此刻依然能从那小小的缝隙里看出无比的茫然:
“你……干啥?”
古凡真冲他和善一笑,抬在半空中积蓄已久的布鞋顺势就是一个270°带低空俯冲上扬的抽击,打在正转身若无其事往下走的“菊花”后脑勺上,教训道:“你们这帮兔崽子,不知道比武切磋点到即止啊?老夫要是不上来,你们还要打到什么时候,人家都放弃了还打,习武之人怎能如此无耻?”
“菊花”瞪大眼睛,怔怔盯了他好久,从茫然不解到愤怒委屈再到震惊恍然,表情瞬息万变,最终抱了抱拳,由衷道:“受教了。”
古凡真愕然,刚穿好的布鞋再次抓到了手里,“菊花”撒腿就跑,头也不回,到了台下哼哼道:“这堂课小子记下了,老爷子你放心,我一定会青出于……”
“蓝”字还未说出,就被一只布鞋啪到了嘴边,古凡真背对着他负手而立,俨然宗师之姿,不怒自威道:“跑了便罢,还皮?哼。”
颜非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古凡真,好像连浑身的伤都忘了,说好的道骨仙风呢?宗师典范呢?
“小友伤势如何,要不要我带你去休息区处理一下?我们这有全国一流的外科医师还有专治跌打损伤、活血化瘀的按摩圣手,保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古凡真和善的笑着,如太阳般高远炙热,却带着轻风的舒意。
此刻,他却在想怎么引导颜非不追究武馆责任,毕竟谁也没想到那么狂妄、不可一世的开场居然被打成这幅猪样,从头到尾都没出手。闹大的话自己这里肯定理亏,就算真是碰瓷的,如果要的不过分,便给了吧,这种事还是私了最好,武馆的名声最重要。
谁知,颜非却懵懵道:
“免,免费吗?”
多好的苗子,清澈纯净、憨厚朴实,要不是大风大浪里过来这么多年古凡真差点就憋不住内心的激动,沉吟半响,故作难办道:“给你打个八折吧。”
“谢谢,不用了。”颜非都没敢去摸兜里的几块零钱,低头便走,今天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就现在这颗猪头,估计也没多少人记得他原来的摸样,总算不用找条地缝钻出去。
古凡真笑而不语,面容和蔼亲切,一路将他送出了武馆,不断说着鼓励的话,离别,还挥手说再见。
什么是大家之风?什么是长者之姿?
踢人家的馆,不但不计较,还打折疗伤,亲自相送,更是有欢迎下来再来的气度。
虽然因为手机的原因踢馆失败了,但云凌武馆在颜非心里却无比的高大起来,这个馆长就是高人啊,以德服人,大海无量……
颜非又是敬佩又是愧疚,心里苦涩却是没脸再见。
而武馆内,很多人都久久未能平静:
“好人啊,用自己的脸拯救武馆的脸。”
“用自己的身体来给大家解气!”
“对了,他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吧。”
……
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停在简约明亮的小别墅外,枫树婆娑,光影斑驳,在路人不经意之间的惊艳一瞥之中,它安然自若,像一名忠诚的卫士只等候自己的主人。
而它的主人,钱若雨,今天的心情,应该是红色,如果不是生气,那一定就是热烈而澎湃。
她也来了没多久,就在“飞飞”刚吃完“非非”的早餐之后。
本想着孙纤纤顺理成章的收颜非为徒后狠狠宰她一顿的,可当听说被无情拒绝后,钱若雨差点没笑翻在沙发。
而她的管家黄伯,则闲来无聊在院内训练着飞飞,拳攥狗粮猜多少,每次看到飞飞猜错后凌乱又懵逼的表情都特别有意思。
颜非蒙个头直闯而入,要不是见飞飞摇几下尾巴,黄伯都把他当贼了。
屋内的两人正聊着事情始末和昨晚“同居”的细节之时,被人打成猪头的颜非闷闷不响地走了进来,还掩耳盗铃的捂着个脸,他现在可没工夫欣赏什么美色,指缝里的眼睛都快肿得看不见了,直接走到孙纤纤跟前,问道:“能不能让我的手机充会儿电?”
“哦,”孙纤纤愕然道:“不是,你……你怎么回事?”
颜非憋屈道:“还不是手机没电了。”
钱若雨“呼啦”起身走上前来,拉开他的手饶有趣味地打量几番,啧啧道:“你是准备自拍时,手机没电自动爆炸了?”
“人都成猪头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孙纤纤责怪着,却控制不住地捧腹直笑。
别说,颜非这造型,被炸了也就这样吧。
“那手机没电和你这造型有什么关系?”钱若雨继续问道。
颜非如实道:“没电就没歌了,没歌就打不过人家了。”
“人家为什么打你?”
“我去踢馆了。”
“你一直要找云凌武馆,不会就是为了踢馆吧?”
“当然啊。”
“呃……为什么?”
“之前禹城有一个什么比赛来着,我一个人去报名,人家说没资格,这次风云争霸大赛,我就想拉扯个武馆帮忙。”
“同样的九年义务教育,为什么你的想法如此出奇!被打成猪头也估计是人家想知道你脑子装的是不是浆糊……咯咯……”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反倒让这个小别墅的主人孙纤纤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想了想后,帮颜非的手机充上电,那可真是个古董机了吧,九键直板,数字被按的模糊不知是啥系统,连微信都没的。
随即,拿出茶几柜里陈旧的医疗箱,里面的东西都是定期换的,惟独这个小箱子,孙纤纤不舍得丢。记得那时不顾父母反对坚持学武,一身是伤的回到这里,一个人偷偷对着镜子抹药,谁下得狠手谁打得过重都无所谓,咬牙切齿记恨的,却是那个脱她裙子撒腿就跑到男厕做着贱贱鬼脸的小小少年。如今时光翩翩,记忆里人影更叠,少年不再年少,这个猪头,实在是大快人心。
颜非怎么好意思叫别人抹药,抢过药棉镊子瞎戳一顿,强忍着呲牙咧嘴却被孙纤纤一把夺去,不由分说,欺身而上。那体香清幽馨甜,瞬间迷了神魂;那长发飘散,遮了天地;那水漾双眸里,有整片星空。
睫毛扑闪,俏鼻如玉,都不再看那似永远含笑的微翘粉唇,颜非已是呼吸急促,心跳如鹿,心虚的移开目光,正好迎上胸前的一抹酥白,半球胜雪,沟壑坠人。顿时气如牛喘,脑子里竟是想起肆意把玩、翻云覆雨的勾当……
“啪!”一记耳光如晴日惊雷般突然,是颜非自己打得,倒也不客气,一个鼻孔的鼻血都给扇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火气太大。
孙纤纤和钱若雨被吓得同时一个哆嗦,瞪直了眼睛,不明所以——这这这,是抽风吗?
颜非淡定自若,单掌伸出,对钱若雨道:“继续。”
继而又对孙纤纤道:“继续。”
两女愕然相望,久久无言。
“话说,凭你这分分钟解决我那六个护卫的身手,云凌武馆谁能把你打成这样?”
“我,我说我要打十个……”
“呃,活着不好吗?”
“本来能打过的,谁他么知道刚开场,正听着歌,手机就关机了。”
“又是歌啊,那和歌到底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只要听着歌就感觉浑身都是节奏,与人打斗的话能进入一种神奇的状态,身体动作随机应变,各种招式随心所欲,我知道这太玄乎,你们可能不信……”
“我信我信,我知道,”钱若雨一拍沙发惊坐而起,连忙道:“超燃境界,一种身、心、感觉完美契合的境界,夸张点说,玄之又玄妙不可言,一般人可遇而不可求。我高中最后打那场篮球总决赛的时候就进入过这种境界,上场四节,身体越打越热,手感越来越好,憋着口气就想着赢,然后莫名其妙的,拿着球就感觉能进,然后各种上篮、投篮、平时不准的姿势都百发百中,简直像开挂一样,人魔退散,势不可挡……”
“超燃境界?”
没再去听钱若雨当年的无双英勇,其余两人均是颔首沉思。
颜非觉得这个名字挺好听的,仔细回味,还就是那种感觉。
孙纤纤却是眼眸一闪,看小白鼠一样偷偷瞥了眼这个还在自我沉醉的呆子,噙着坏笑喃喃道:“好像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