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阻止她继续得意忘形下去,我也立刻调整了车头的方向,回到了正常的道路上。
没有了器官贩子的纠缠,路上显然无趣多了。阿雅在副驾驶位上坐不住的时候,常常喜欢问些莫名其妙的无聊问题。
“夏桐前辈,问你个问题。”
“说。”我哼了一声,心里盘算道,就算我让她闭嘴,她也不会老实照做。
“从前有个喜欢炒股的文员,他爸是局长,所以他到哪里见谁都敢闹事,唯独对部长唯唯诺诺,俯首是听。你猜为什么?”
我tm不想猜。
总之答案一定非常非常无聊就是了。
“因为,股票,怕不涨(部长)啊。”
果然如我所料一般的无聊。
啪!!
紧接着打断我们两人之间对话的,又是一声枪响。这次枪响所造成的损害可比刚才大多了。我感到回收车的车身显然向着右后方倾斜了不少,看来是后胎被打爆了。
扩音器传来的嘈杂音效立刻又证明了他们的身份。
“前面的车!把遗体交出来!!我数三声!三!二!!一!!!”
……这帮器官贩子难道只会这一套说辞吗?
回收车肯定是没法动了,于是我们两人便只能坐在车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票人手持棍棒手枪等等武器,一步步地对着我们围过来。
“把车窗玻璃摇下来。”
见到车里坐着的回收员是两个女孩,他们显然也没有太把我们当回事,用手枪柄敲了敲车窗——车窗是防弹的,他们也不会傻到专门用子弹来试试看。这年头,子弹比枪支都精贵。
“待会你别动手,会增加死人的。”
“ok。”
再三叮嘱了阿雅之后,我才慢慢摇下了车窗。如果增加死人的话,也就意味着我们的工作量又会增加了。车外的纹身大汉见状,也很干脆的像个职业抢劫犯一样,把枪口对着我们举了起来。
“把运尸箱打开!下车!”
啪!
响起来的并不是他手中的枪,开火的那一方是我。子弹结结实实地命中了纹身大汉的额头正中,红色和白色相互夹杂的一些不知名液体立刻溅得整个车厢都是。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他的后脑壳应该已经彻底碎了吧。
“……前辈,你觉得这有区别么。”
用毛巾拭去了脸上液态人体组织的阿雅,面无表情的对我问道。
“……我本来只是想威慑一下对方,谁知道他居然凑过来了。”
算了,死了就死了,无非就是再多载一个死人嘛。
“妈啊!杀人啦!公务员杀人啦!”
“他们有枪!赶紧跑啊!快跑啊!”
出现了第一个牺牲者之后,其余的几个器官贩子便立刻作鸟兽散,藏到街角各个角落里躲起来不见了。从另一种方面而言,也算是威慑成功了吧。
“……这家伙就没子弹嘛。”
我费了好半天力气,把纹身大汉从窗户上推下去,把对方的手枪卸下来之后,才发觉弹匣里面空空如也。即便是搜遍了全身上下各个衣袋,也依然一无所获。
看来他们也只有开始的那一发打爆车胎的子弹。
当我抬头的时候,阿雅正站在车子的引擎盖上,腰间依旧是那柄长刀,单马尾随风飘舞。她高举双臂,言之凿凿语气铿锵:
“我的目光所及之处,即是子弹。”
我毫不留情地举起那把空手枪,对着她砸了过去。
咚。
“补胎去,脑袋不好的家伙就多干点体力活。”
“是是是……”
干我们这一行的人,被爆胎是常有的事,因此车上也常备了补胎工具。一年到头过来整个火葬场被爆过的胎可绕地球三圈。
咚咚。
咚咚咚。
“吵死了,补胎就别发出那么大声音。”
正在收拾地上遗体的我不耐烦地抬起头来,却和她惊愕的表情对上了眼。
“那个,不是我……”
面对阿雅一脸无辜的模样,我才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声音的来源似乎在车子里面。
咚咚咚咚。
来自于回收车的棺材内部。
“不是吧……在这种时候……”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遭遇了两次器官贩子的抢劫后,我们又迎来了一个新麻烦。
活死人。俗称丧尸。
虽说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了,但也相当地令人头痛。
战争期间广泛播撒分布的生物战剂会令死者复生成为活死人,而复生成功的人类会无意识地自行逃跑或运动,有时还会袭击人类。这种东西只要稍稍在市内多停留一会,就会引起恐慌,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专门上门前来回收遗体的原因之一。
“准备工作了,阿雅。我去打开棺材门,注意要在关节的地方斩断手脚,别让死者逃跑了。”
“了解~!”
单马尾的女孩自刀鞘中抽出了她的长刀,理了理胸口的领带,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气质。而我也回到了驾驶位上,自后视镜当中看着阿雅两手举过头顶,摆出剑道姿势的模样。
“准备好了没,我要开门了。三,二,一……”
嘎吱。
在我扳下开关的同时,熟悉的棺材门板开启的声音也随即响起。
“接受裁决吧,徘徊不去的亡魂……呜哇!前辈!等一下!先把盖子关上!里面好恶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等等!别跑!站住啊……”
不是都叫你注意别把死者放跑了吗……
无奈地注视着后视镜当中,阿雅举着长刀对着在大路上狂奔的活死人穷追不舍的模样,我只得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的身份是遗体回收员。
我们的工作是回收遗体。
——以及和器官贩子枪战。
——还有处理活死人。
……作为公务员而言,是不是有点太繁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