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两日突兀的冒出颇多怪异诡秘之事,可对师兄妹几人而言却不受任何影响,该做的还得做,该有的规矩还得遵守,早课自然也不能落下。
除却燕悲歌之外,四位师兄师姐尽皆向四合小院后面独自伫立的三层竹楼走去。
竹楼看上去是一座普通竹楼,唯一怪异的便是这座三层竹楼没有门窗,通体都被封闭。
四人在距离三层竹楼三丈远的位置停下,而后席地盘腿而坐,各自从怀中掏出一块纯白无暇的玉牌,摊放在掌心之中,紧闭双眸凝神静气,待心神空明无杂后方才将灵台内的神识蔓延开来,向着三层竹楼延伸而去。
三层竹楼正是书藏圣地的藏书楼,楼内存放着无数典籍孤本,数量繁多种类驳杂。竹楼虽只有三层,不过竹楼的内部却是大能以神通开辟出的独立空间,远远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此时正堂之中只有燕悲歌独自一人,大黄狗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他没有去三层竹楼做早课,因为竹楼内的典籍书卷他早已阅尽,不仅是竹楼里的典籍,包括书藏圣地的至宝他都早已了解通透,这也是为何他能凝聚出正气金沙图的重要原因之一。
除了早课之外,书藏圣地还有午课以及晚课的规定。午课具体是什么燕悲歌不知道,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做过午课,想必是关于武道的东西,他并不关心。至于晚课则是“自省”,审视自我过错不足,归纳总结今日所获,规划筹谋明日之事。所以现在除了晚课之外,早课和午课他都不用做,好不惬意。
燕悲歌双臂撑在桌面上双掌托腮,白净的额头浮现出三道深深的皱痕,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两三个时辰过去了,他竟然还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小师弟,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已经坐在他旁边看了良久的唐凰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没有反应,好像他根本就没听见一样,全身心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二师姐赛春花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低声细语的喊道:“小师弟,小师弟…”
终于是回过神来的燕悲歌看着四人,不解的问道:“师兄师姐你们做完早课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唐凰撅了撅嘴,直接丢给他一个白眼,“我们都坐在这里看了你足足半个时辰,你竟然没有发现,到底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只是在发呆而已。”
见他没有说的意思,众人也不追问。
“呵…想不到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还有人来拜访,真是怪了个哉。”十八冷眼看向门外,阴阳怪气的说道。
五人不约而同的起身向屋外走去,只见半空中一只体型巨大的雄鹰展翅直冲而来。
巨鹰的背上盘坐着一个人影,待巨鹰降落在屋前空地上后,盘坐的人影缓缓起身,踏着巨鹰的翅膀走了下来。
是一个和尚,一个俊美得有些妖冶的年轻和尚。
年轻和尚身穿一件血红色的袈裟,右边的臂膀并没有裹在袈裟中,而是裸露在外。光洁溜溜的头上并没有燃顶戒疤,额头眉心处一朵红色的六瓣莲花若隐若现,脖子上挂着一串檀木佛珠,裸露在外的手臂手腕处则戴着一串菩提手串,脚上并没有穿鞋。
和尚手掌中凭空出现一枚丹丸,他将丹丸径直弹向巨鹰的嘴里,而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去吧。”
他的话刚说完,巨鹰就转身振翅而去。
目送巨鹰消失在视线中后,和尚方才赤脚走到五人面前。
“你这小妖僧,到我们这乡野粗鄙之地来做甚?”十八说话的语气不夹杂任何感情,冷得让人不寒而栗,眼神中的凶光一闪而逝。
和尚毫无畏惧的看着他,淡淡道:“阿弥陀佛,想必这位施主行的是杀伐之道,体内杀气之盛是小僧生平仅见,甚好,甚好。小僧看的是正经佛经,修的是正经佛道,何来妖僧之言?纵然这世间再无净土可言,堂堂书藏圣地也不能称之为乡野粗鄙之地。”
他前面那句话直接将众人整蒙了,什么就甚好?按常理不是应该劝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这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十八冷笑一声,并未有丝毫退让的意思,争锋相对的道:“观你面相,看你着装,不是妖僧是什么?你们迦蓝寺不是号称世间唯一一方净土吗?”
对于十八直接道出他的来历,年轻和尚并未觉得丝毫惊讶,摇头说道:“施主,你着相了,你执着于小僧的外相,虚相,偏离了小僧的本质。现在这天下,哪里还有真正的净土?不过是某些人的妄语狂言罢了。”
年轻和尚以柔克刚,十八虽然心中不忿,可却哑口无言。
燕悲歌此时挺身而出,双手合十,向和尚行了一礼,“敢问大师法号?”
“大师不敢当,小僧法号:参印。”和尚一边回礼,一边谦卑的说道。
燕悲歌对着他点了点头,不急不缓的继续说道:“参印大师,你何曾不是着相了呢?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执着对你的称呼呢?只要神正身直,心念纯善,人间何处不是净土?”
参印和尚愣了愣神,随后恍然大悟,“阿弥陀佛,施主所言甚是,小僧受教了。”说完后再次双手合十,毕恭毕敬的对他行了一佛礼。
虽然不知这参印和尚有何目的,但礼节不可废,大师兄同样双手合十行礼,出言询问:“参印大师可是这一世迦蓝寺入世佛子?不知大师来我们书藏圣地所为何事?”
参印淡淡一笑,配上他俊美的容颜,眉心那朵血莲以及猩红欲滴的袈裟,显得格外妖冶,活脱脱的就是一名妖僧无异。
“入世即是出世,出世便是入世,皆是修行,小僧此次冒然拜访书藏圣地只是想借《佛藏》一观。”
二师姐赛春花听闻他想借阅《佛藏》,顿时面色不善,粗鲁的说道:“《佛藏》?屁的《佛藏》,当年西方楼兰之地的那群妖邪喇嘛暗中潜入我书藏圣地,早就将那本《佛藏》盗取走了。你这腌臜妖僧若是想看,自去西方找那群妖邪喇嘛罢,来我们这里做甚?”
参印和尚摇了摇头,“佛宫喇嘛并没有得到真正的《佛藏》圣卷,那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异端盗走的只是一卷晦涩难懂的经卷,可怜那群愚笨异端还视若珍宝,日夜参研。”
说起西方楼兰之地的佛宫时,参印和尚满脸不屑,说出来的话也是难听至极,哪里还有丝毫佛门佛子的仪态风范。
站在一旁的唐凰疑惑的说道:“怎么可能呢?佛宫喇嘛盗走的不是《佛藏》圣卷,那《佛藏》圣卷在哪里?藏书楼里并没有这卷经书,哪怕翻遍整个清欲山也找不出这卷经文啊!”
“会不会是被师父带走了?”唐凰下意识的猜测道,而后又觉得自己失言,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参印和尚再次摇了摇头,“没有,武圣主并未带走,圣地藏书楼里也没有。”
“为何你这般肯定?难道你知道《佛藏》圣卷在哪里?”大师兄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小僧能感受到,同样小僧也能闻到这位施主身上有《佛藏》圣卷的气息,可好像又没有,怪哉,怪哉,不知施主可否为小僧解惑?”参印和尚看着燕悲歌,脸上露出疑惑不已的神情。
燕悲歌心下一沉,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参印大师莫要说笑,我哪里见过什么《佛藏》圣卷,身上也并未藏有任何经书。”说完之后还怕他不信,抖了抖身上的衣衫来证明自己身上并未藏任何东西。
参印在燕悲歌的身边抽了抽鼻子,额上的皱纹又添一道,很是不解的低头思索着。
“你这妖僧好不懂礼仪,小师弟既然说没见过那什么狗屁《佛藏》圣卷,那就肯定没见过,还能诓骗你不成?我们书藏圣地没有你想要的东西,还是请你速速离去吧。”赛春花直接对他下了逐客令。
参印和尚又抬头看了看燕悲歌诚恳的眼神,他断定燕悲歌没有说谎,没有诓骗他,否则根本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以及神念。
见他没有任何动作,反而不停的打量小师弟,十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挺身上前挡在小师弟的面前,语气冰冷却又夹带着些许兴奋的说道:“怎么,难道你这妖僧还准备动手不成?”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切莫慌张,小僧自是知道这位施主没有诓骗贫僧。恐怕这位施主也不知道为何身上会有《佛藏》圣卷的气机,可否让小僧留在这位施主身边寻找线索?待小僧找到蛛丝马迹后自会离去,小僧感激不尽。”
众人刚要不留余地的开口拒绝时,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大黄狗却说道:“就让这个妖僧留在小鸽子身边吧,不然他是不会死心的。这些死秃驴是什么性子你们还不清楚吗?不要到时再徒生事端,麻烦得紧。”
众人听到大黄狗的话,转念一想也甚有道理,无非是身边多个人而已,倒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大家也就没有再开口。
参印无声无息的打量着这只会说话的大黄狗,心里却是骇然不已,因为他根本看不穿这只看似普通的大黄狗。
随后恭敬的对着大黄狗行礼道:“多谢前辈。”
对于他的态度和尊称,大黄狗满意的点了点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