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打铁见到朱友德虽然心动,但还是前怕狼后怕虎,一直犹豫着下不了决心。此时,自己如果再痛陈其中利害,添上一把火,就不愁他不应允,除非他不想打赢这仗。此事一成,也算是给了泗洲山那十二位哥哥,一个圆满的交代。于是,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统领大人,卑职认为,招抚泗洲山的好汉们,很大程度上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他们混迹绿林日久,自然能摸清陈黑子众匪的踪迹,找出他们的弱点,给他们来个以毒攻毒,此是其一。兵法有云,攻心为上,功城为下,如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更好?咱们可以借泗洲山之声威,先给他来个敲山震虎,震慑住陈黑子众匪。摸清了陈黑子众匪的栖身之所,使其失去先机,不得再神出鬼没的。然后再给他来个釜里抽薪,毁了他赖以生存的粮草。以后的事情岂不就水到渠成,迎刃而解了?到时候,陈黑子就如同我们手中的面团,怎么样拿捏,那还不是咱们说了算?万一他不从,要灭了他,也是易如反掌,此是其二。所以说,我们招抚泗洲山一众,对我们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咱们又何乐而不为呢?大人你说呢?”
朱友德听完了他的计划后,眼睛都被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终于痛下决心地说:“哈哈.......兄弟心思慎密,文韬武略,他日前程不可限量。到时候别忘了哥哥我呀。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一切就有劳兄弟了。”
李打铁站起身来,抱拳行礼:“大人谬赞,卑职愧不敢当,打铁绝不辜负大人期望。事不宜迟,卑职即刻动身前往泗洲山。”
朱友德感激不已地握着他的手,口里喋喋不休地说:“哥哥我也就不和你见外了,那就辛苦兄弟一趟吧,归来之日,哥哥我为你们接风洗尘……”
随后,李打铁领取了文牒(相当于介绍信之类,用于证明身份),收拾好东西,手持龙芒宝刀,招呼谭福荣一同下山,即刻启程前往泗洲山。
二人途经鹰嘴崖,穿过一线天峡谷的时候,想起浴血奋战,最终倒在这里的弟兄们,心里难免会有诸多感慨。李打铁站在当初弟兄们战死的地方,恭恭敬敬地三鞠躬,以示敬意。他们无疑都是当之无愧的勇者,不论什么时候,勇者往往都是受人尊敬。
走出了一线天,李打铁想起了当日重伤的贺虎,虽然自己将他从鬼门关给拽了回来,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贺虎对他虽说不上什么知遇之恩,但生性豪爽,也是一位仗义之人,对他也时常照拂,也是一条可交的汉子。自己此次离营,具体也说不好要耗时多久,何不顺道去看望一下贺虎呢?
伤兵根本就不能轻易移动,因此不曾随军开拔,还在原地未动。李打铁二人走进了伤兵营,满营的伤兵,到处都是痛苦的呻吟声。能在此处待着的,都是些丧失战斗力的弟兄,轻重伤员都有。对于那些已经青山埋骨的弟兄来说,他们还算是幸运的,终究还是捡回了一条命。战争都是无情的,只要有战争,伤亡那也是在所难免。军令如山,他们身为为士兵,自然也是身不由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只为混口饭吃罢了。其他的都不是他们能关心的,索性也就不去想,且管好眼前再说。而长官们的顶戴花翎,却是用他们的生命与鲜血所染红.......
他们轻而易举地就找了贺虎。此时的贺虎已经可以下床活动,精神也不错,那种生命垂危的虚弱模样已经不复存在。
他看到李打铁走了过来,异常惊喜地喊道:“兄弟,你怎么来了?”
李打铁快步上前,关切地问:“贺大哥,感觉怎么样?我离营公干,所以就顺道来看看你。”
贺虎开心地回答:“劳兄弟挂念了,我好多了。”
接着,贺虎感激不已,双眼湿润地说:“如果当初不是兄弟仗义相救,那就没有我贺虎的今日了。兄弟的救命之恩,哥哥我记下了。以后,我贺虎的这条命就是兄弟你的了,就算赴汤蹈火,我贺虎也在所不惜,绝无二话……”
李打铁微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贺大哥言重了,你我兄弟二人,能相逢就是缘份,何须如此见外?当日贺大哥命悬一线,我作为兄弟,岂能坐视不理?”
贺虎哽咽着说:“好,好,兄弟所言极是,大恩不言谢,哥哥也就不和个娘们似的了……”
李打铁随后站起身来,满怀歉意的说:“贺大哥,你就安心在此养伤。前方战事吃紧,兄弟我公干在身,也就不久待了,只能改日再来看你。”
贺虎倒也识趣,通情达理地说:“兄弟,你不用担心我,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好多了,很快就能回营,与兄弟一起并肩作战。”
二人惺惺惜别,李打铁带着谭福荣走出伤兵营,径直取道桂阳。
不日,泗洲山已经在望,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当日的一幕幕都浮现于眼前,他与十二位哥哥虽然相处时日不久,但彼此都能感受到,兄弟之间的那份情真意切。如果此次能为十二位哥哥谋到好的出路,那也不失一桩美事。
李打铁正在心事翩翩,老远就听到了马云飞欣喜的大笑声:“哈哈,是十三弟,真的是十三弟。十三弟,你回来了?”
还如当日一样,马云飞和蕲大鹏下山蹲守,远远瞧见了李打铁过来,“呼啦”一声,几十人涌了出来,可把谭福荣吓得面容失色,头皮发麻,不由地往后退。
李打铁看了看他,眉头微皱着说:“你啊,胆子太小,遇事不够沉着冷静,先自乱了方寸,此为大忌呀。日后,你还是跟我习武吧!”
谭福荣满脸通红,好半天才恢复正常,口里答应着:“全凭大哥做主。”
李打铁点了点头,随后快步走了过去,大声喊着:“四哥,六哥,我想死你们了,哈哈.....”
马云飞和蕲大鹏见了大喜,迎了上去,口里大叫着:“十三弟,你终于回来了。走,走,我们回山寨,给其他兄弟们一个惊喜。哈哈......”
他们一行人,一路说笑着回了山寨。马云飞与蕲大鹏当日败在李打铁手下,非但没记仇,心里反而对他佩服得紧。恨不得天天与他待在一起,能得如此兄弟,哪怕给他再揍一次又如何?老子能和十三弟待一块,心里就是舒坦。
李打铁这一趟回了泗洲山,整个山寨可都炸了锅了。其余的十二哥哥不知如何得到音讯,纷纷走到了寨门迎接。
李打铁远远的就看到,大哥周纪领着一众兄弟站在寨门口候着,身后一溜站的是二哥郭通,三哥石达开,五哥赵建安,七哥钱有用,八哥孙继海,九哥吴名,十哥王小山,十一哥陈玉成,十二哥雷明义。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企盼着。
李打铁快步上前,躬身抱拳行礼,口里大声喊着:“十三见过诸位哥哥,有劳诸位哥哥屈尊相迎,十三愧不敢当呐……”
大伙哈哈地嚷嚷着:“十三弟说哪儿去了?咱们兄弟许久没见了,哥哥们迎接一下也不为过,哈哈........”
十三兄弟相拥,你一言我一语,互诉离别之情,好不热闹。
这时,大哥周纪发话:“兄弟们,十三弟舟车劳顿,想必甚是劳累,我们先回去再聊吧。”
其余兄弟自然纷纷响应,说说笑笑地回了山寨聚义厅。一一落座后,周纪唤过小啰喽:“来人,快去杀猪宰羊,对了,还杀一头牛,为我十三弟接风洗尘。”
那些个小啰喽自然眉开眼笑着领命而去,心里默念着:十三爷回来了,这下可好了,我们这些小的们肚子里又有油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