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弦声响若蝉鸣,打破了码头的宁静,一艘商船轻轻一晃,几个黑衣人迅捷无比地朝喜宅奔来。
魏小鱼忙将身子隐入黑暗,朝着红孩子的方向点点头。
红孩子十分乖觉,随后从喉管里低低地发出鸣叫。
“一声,两声,三声,四声,五声。四个皮骨境四品一个经脉九品。”
魏小鱼眼睛中露出一抹神采,自从他显出金刚法相,知道自己丹田内蕴含着一个巨大的内力矿脉,一直想要将它炼化成自己的内力,可百般实验,这些内力竟然在丹田深处躲了起来,变得更加让人无法察觉。
不要说据为己有,魏小鱼担心的是等再次出现生命危急时,还能不能出现奇迹,救自己一命。
他曾问过许小仙,以籍奴脑中的典籍推断,应该是有人在舍利中做了手脚,将轮回石的七窍打开,内息只进不出。
那几次偶然的爆发,也可能是对方在舍利中留下一把锁,而钥匙就是不想让魏小鱼死。
至于为什么这样做,籍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魏小鱼再问她当今江湖有谁能够做到。
籍奴摇摇头,说:“除了九幽地狱关押的那名犯人之外,世上恐怕再没有人能做到了。”
“九幽犯人?”魏小鱼疑惑的问道。
许小仙却身子一晃,清醒了过来,刚才一番谈话竟然一个字都不知道。
魏小鱼在随后的几天屡试屡败,好像许小仙内心里也被人设了一道坎,无法逾越。
有籍奴相伴,他自认在这三年中算得上废寝忘食,就连平日里芸儿的邀约也能推就推,一些府衙和军营的琐事也是能避就避,只有在悟净大师和老马夫面前,他从不偷懒,每天例行修禅和打铁两不耽误。
有件事让他感觉很奇怪,这两位通玄的金刚境强人明明知道他身体的变化,却装作一无所知,一个是装聋作哑,修起了闭口禅;另一个是品酒品刀品马,就是提到武功二字时立即拿话扯开,一僧一道变得神秘兮兮。
只有神陵深处那一方洞天,一个神秘兮兮的少女不断转换身份,可就是对他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每天昼伏夜出,修习各派武功绝不比当年苦修佛经时轻松。
幸亏他自幼积存的那些佛门罡气还在,有聊胜于无,再熟悉了各门各派的基础秘籍后,他的身法和应变还是上了很大一个台阶,每次路遇小偷或者窃匪,再不像从前那样要撵着跑一段路,消耗掉对方的锐气,如今,只要迎上去,不管对方做出如何反应,他就能一击而胜。
四个黑衣人隐没在街巷四处,带头的那位探出头瞧着树上的雕鸮,忽然寒光一闪,一枚三棱镖破空而出。
大鸟极速腾空,可惜腿上还是擦了一下,发出一声哀鸣,却不遁走,而是在高空不断地盘旋。
大鸟哀鸣声中,魏小鱼欺身来到街巷一角,在第一个黑衣人还没有回过神,手起刀落砍在那人后颈上。
木刀虽钝砍进肉中的声音极轻,魏小鱼瞧也不瞧,身形晃动又朝着第二个黑衣人而去。
所有黑衣人目光都在雕鸮身上,这给了魏小鱼绝佳的机会,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将四个皮骨境黑衣人解决后,他悄无声息的向最后那位靠近。
黑衣人目光如电,不停地观察着院中的动静,忽然一股杀意从背后袭来,他反应极快,一拧身径直向砍落的黑刀抓去。
魏小鱼身子极速后撤,大黑刀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刀尖斜刺,朝着黑衣人的灵墟穴点落。
黑衣人心道不好,正要躲闪,就见天上红影劈落,那只受伤的雕鸮竟然已无声无息的扑至脑后。
他冷笑一声,整个人腾空而起,将扣着金环钢刺的双手硬生生抓向雕鸮,用的正是北地魔蝎的夺魄玄晶爪,同时将黑刀的刀尖了避开去。
雕鸮见他不退反扑,像是吃了一惊,忙将两只翅膀剧烈抖动,极速向上飞升,异常惊险地躲开袭来的魔抓。
黑衣人在空中一个翻身躲开数支随身的飞矢,重新落地时已经在两道院墙之外,离开了不安之地,重新没入了黑暗。
北地魔蝎掌门之子耶律青山岂是白给的货?一身横练的霸道武功,天生神力,在草原上更是从无敌手,死在他手中的大唐游侠不计其数。
他缩在墙角静静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却没想到,那只雕鸮颇通灵性,目力又比人类不知强上多少,被他一击不中也不再反扑,只将身子在空中悬停,随着他移动到了头顶上空,竟然将他看做了待杀的蛇鼠。
耶律青山几步穿过村落,来到一处灌木深处,可那只雕鸮竟然如影随形,紧跟不舍。
对于这种情形他是又好气又好笑,骂一声“不要脸的扁毛畜生”,起身走出了阴暗,冷冷看着随后而来的魏小鱼。
应冷归南邀约,要杀一个天生神力的小怪物,那就看谁力气更大一些吧。
对方用一只大鸟破伏击的方法实在怪诞,又太过离奇,幼稚地如同儿戏,看来他完全不需处心积虑的隐藏行踪。
耶律青山一个纵跃来到河畔,此处开阔,左右没有住户,就见身穿黑色罩袍的魏小鱼忽然向他疾驰而来。
魏小鱼一边奔跑一边用小弩射出冷箭,他催动内力,使出佛影无踪,身形忽左忽右,划出许多虚影。
耶律青山瞧着头上的雕鸮阴魂不散地再次袭下来,而魏小鱼的冷箭如蝗,越来越近,强弓硬弩对于未及金刚境的人也不容小觑,有些棘手。
他大吼一声,双手一张,数道飞镖射向天空。
雕鸮不断翻飞,又一道寒光擦着它的羽翅划过,十几片羽毛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而那雕鸮竟不畏惧,将羽翅全部收起,身子像箭一般从耶律青山的头顶掠过。
魏小鱼已经奔至眼前,大黑刀再次抡起,朝着黑衣人的俞府穴砍去。
耶律青山向右避开,将头猛地向下一伏,左耳传来一阵刺痛,雕鸮的利爪将他的左耳豁开了一个缺口,鲜血瞬间淌满了脸颊。
魏小鱼的黑刀一招不中,又是一招。
耶律青山惊呼一声,道:“你到底是天山派的?还是少林派?”
魏小鱼不答,黑刀带着风声再次斩落。
耶律青山心中怒急,见黑刀势大力沉,不得已,猛然间双掌向上一合,夹住刀背,心中却是一惊,才发现刀身并不是铸铁的冰冷,而是一把木刀。
他稍作迟疑,却见对手已经弃了黑刀,手上小弩扳机一扣,两支飞矢已经透骨而入,射进他的胸膛。
怒急之下,耶律青山顾不得许多,使出拼命的打法,直接收掌变拳,一个横击,想将对方直接震退,眼前这个少年人忽然向左一偏。
一支奇怪的钢管出现在眼前,他还未及寻思,“砰”的一声,整个脸便像开了花的向日葵,铁砂密布,两眼漆黑。
然后,一道凌厉无比的拳风向耶律青山的咽喉,待耶律青山挥拳迎击时,魏小鱼十指一松,手掌一翻,捏住他的手腕,只听咯吱一声,两边的腕骨顿时碎裂。
饶是如此,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北地硬汉,依旧忍着剧痛,闭气急冲,额头用力向前猛撞,没想到却撞了一个空。
在空中翻飞的大黑刀已经被魏小鱼接住,从耶律青山的咽喉处一划而过,虽未将皮肤刺破,只是听到喉结碎裂,脖颈上显出一道红色印记。
空中那只扁毛怪又无声无息袭来,照准他的眼睛就啄了下去,可怜耶律青山手不能动,眼睛不能视物,只能迅速退后将头急转过去。
红孩子遭到两次伤害,哪里会放过这种机会,终究是比他快了一步,一只眼球竟然被硬生生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