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哧……我去……停……停一下……累死了我去……跑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吧?都……都看不到那家伙的影子了……呼……呼……”
小区篮球场,坐在绿漆刷起的篮球架下,许晓非手肘撑着膝盖,整个人低着头大口喘息着。
“你……你丫别立这种flag行吗……”
陆凡也喘着粗气,按理来说他今天跑的路比许晓非还要多,但是体力恢复的速度却相当快,仿佛一辆烧煤的火车,越跑越进入状态,渐渐地不那么累了。
他四下张望,绕着篮球场看了一圈,确认死亡天使还没有追上来,才一屁股坐在地上,稍稍放松了神经。
可能是担心广场舞大妈和打篮球的小伙子为了争抢球场打起来,小区设计者巧妙地将广场设计在了小区的正中央,而将篮球场放在了小区东北角的位置,这边都是些高层建筑,向外是尚未开发的荒山野地,相当寂静。
“快点休息一下,咱们赶紧走吧。”
陆凡觉得这种地方不能多待,一个是太过空旷,再一个就是这里已经到了结界的边缘,如果死亡天使突然冲出来的话,他们很可能就要被逼近死角里。
“再稍微等一下……我歇会儿……玛德,我喉咙干死了。兄弟你都不累的吗?”
许晓非抬起头,用袖子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他前端的头发也被汗水打湿了,黏糊糊地粘在额头上。
“还行吧。”
陆凡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事实上自从上次发现自己的身体可以无限再生之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似乎异于常人的强,虽然比不上凡提斯或者爱丽丝那样的怪胎,但是却已经超过了人类的极限。简单来说,原地起跳随随便便跳起四五米高,单靠反应速度避开弹弓和飞镖(子弹他还没试过),甚至一拳打出超过五百公斤的力道,对他而言都是可以轻易做到的事情了。
这样的话,就算不是超人,也能凑合算是美国队长级别的超级英雄了吧?
他心里这样想着,随即又忍不住发出苦笑——现在他正在做的事情是间接性地毁灭世界,这样看来超级英雄多半是做不成了,只能做超级坏蛋了。
“兄……兄弟,咱们该走了!快快快!”
许晓非的视线紧盯着远处街道的转角,他突然紧张起来,陆凡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死亡天使鸢又追了上来。
真是的……这才过了多久?有十分钟没有?那小姑娘长得那么可爱,就不能学着温柔点,让人喘口气吗?
“撤!”
陆凡点头,他和许晓非早就想好了逃跑的路线,只等着死亡天使一出现,两人就马上开溜。
不不不,什么开溜,胡说八道!
这叫“战略性转移”!就和当年红军的长征一样,红军长征能叫作“开溜”吗?这么低级,掌嘴!
陆凡和许晓非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跑着,他感觉自己还真的颇有当年长征老前辈的风范,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胜利的那一刻。
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
按照死亡天使这种不紧不慢,一心一意想要戏耍他们的追赶速度,他起码还能再跟她耗上一两个小时,但是他需要的时间只有……
陆凡低头看了一眼表——很好,已经23:55了。
“哎呀,看来和计划有冲突呢,这样的话,还是尽快解决掉比较好呢。”
死亡天使空灵的声音急速由远逼近,她的身影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从两人头顶一跃而过,镰刀破风,拖曳着的紫色邪光在夜空中留下一道妖冶的弧线。
“啪嗒”这是圆头皮鞋落地的声音,这种鞋子小巧而又舒适,最适合搭配淑女的洋装,即便从十几米高的地方一跃落地,也只会发出又小又轻的声音。
——然而这轻轻的一声却如同重锤击打在陆凡心里。
他看到死亡天使阴影中如掠食者般具有侵略性的目光,【她开始着急了】,他抬头四顾,今晚的夜色十分晴朗,藏蓝色的夜空中有着无数颗星星,然而其中一颗无比显眼,散发的光芒甚至盖过了月亮,他正在急速逼近着。
“来了。”
他满怀斗志地低声对许晓非说道:“再坚持一下就好,最多两分钟。”
“那我们也得坚持得住两分钟才行啊……”对方回以悲观的苦笑。
陆凡没有回话,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向前集中在了死亡天使鸢的身上,许晓非说得对,他们在她面前都是会被秒杀的存在,正面交锋两分钟?那就是一百二十秒,这要求超出了他们的能力一百二十倍,就算临时爆种外加超常发挥也没戏,除非能突然变身超级赛亚人。
陆凡想着《龙珠》里的孙悟空貌似是在小林被弗利萨杀死之后才因为愤怒变身的,他便转过头去,用幽幽的目光看向身旁的许晓非。
“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许晓非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吸了口气打了个哆嗦,“搞得我后背发凉。”
“没事。”陆凡无奈摇摇头,先不说有没有人性道德啥的,人家小林是悟空多年的好朋友,生死之交的那种;而他和许晓非还不太熟,就算这厮被人家捏死了他顶多也就为他默哀个十秒钟,超级赛亚人什么的……不存在的。
“咱们接着逃不?”
许晓非向后退了一步,从死亡天使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和压迫力使得人喘不过气来。
“没地方逃了。”
陆凡耸耸肩,苦笑一声,“刚才是她让咱们逃咱们才能逃那么久,本来想要逃走就是不可能的,尽可能拖延时间罢了。不信你往后面看看。”
“真的假的?”许晓非闻言扭头朝后看过去,紧接着他皱起眉露出焦虑的表情,沉默了下来。
陆凡早就看到了,除了在他们正前方正在缓缓走过来的死亡天使之外,在他们的身后,左右,甚至四个对角线的位置,都有手持镰刀的死亡天使在妖冶地笑着,她们的镰刀带着殷红的光,仿佛滴着血。
陆凡大致数了一下——总共有十个。
“那现在怎么办?”许晓非问,陆凡能够感觉出他的身体正因为紧张而发抖。
“还能怎么办?”陆凡无奈,“打反正是打不过的,策略不变,继续拖时间,只期望天上那家伙能够赶在咱们被搞死之前到达这里。按照高阶天堂和人间界的那什么条约还是法律,天使是不能随意在人间界大开杀戒的。”
“行吧……”许晓非还是一脸的紧张,“我就担心自己能不能撑得住啊……”
“easy,easy。”陆凡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道:“你也希望自己留给别人的最后印象是笑着赴死而不是哭哭啼啼的吧?”
“靠!”许晓非暴起,猛踹了他一脚,“别他娘的咒老子!我连女朋友都还没有,才不想就这么去死!”
“那就坚强活下去咯。”陆凡随意地笑着,只有他自己清楚,其实他心里也紧张得不行。虽然他早已就为今天将要发生的一切做好了觉悟,但是他还没有见到苏汐……
嗒,嗒,嗒……
圆头皮鞋的脚步不紧不慢,但是却已经走到了两人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死亡天使面带淑女的微笑抬起头,饱满的苋红色嘴唇勾起魅惑的弧度。
“游戏要进入尾声了哦。准备好了么?还有什么最后想说的吗?”她这样说着,像是将猎物逼入绝境的猫。
“那颜色不适合你。”许晓非没说什么,但是陆凡咧咧嘴,对着死亡天使评论道:“紫色太成熟了,和你一点都不搭,小丫头。”
“哎呀,对淑女评头论足可不是绅士的做法呢。”死亡天使将杀气都散逸到空气中的镰刀背在身后,配合着他的垃圾话:“而且这种发言作为遗言的话,也太过寒酸了点。”
“我不喜欢铺张浪费。”陆凡摇头,“而且我也没打算现在就去死。”
死亡天使微微一笑。
“还真是自大呢,那么……”
——她的身体骤然向前冲刺。
“拜拜咯。”
即便是以陆凡超出常人数倍的视力和反应速度,他也只能够看到一团猛然逼近的黑影,硕大的镰刀向前挥砍时撕裂空气,挤压爆发出急促的尖锐声响,仓促之下他没有思考和判断的时间,于是在对方发起攻击的第一瞬间便选择了放弃思考,直接压低身体,就像是面对点球时的守门员那样向着侧面扑了出去。
身体上没有痛感传来!陆凡在地上打了个滚,迅速翻身爬起,他正庆幸自己成功闪开了攻击,站稳之后却马上愣在原地。
许晓非倒在地上,趴在那里,一条小腿不断抽搐着,在他身下,一片的殷红缓缓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