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嫣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为何周围人的眼中透着同情。她是南王府的侧妃,是大将军司马哲的妹妹,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臣妾不懂王爷的意思。”司马嫣然难以置信地看着离弘毅,脸上布满委屈,“臣妾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王爷也说了思韵是潜伏在我家的卧底,她的所作所为与臣妾没有半点关系。而且臣妾的大哥正在前线为王爷浴血杀敌,王爷不应该怀疑我们的忠诚。”
“呵呵。司马哲的妹妹,王爷确实要三思了。”瑾瑜娇媚一笑。
离弘毅没有立即发话,而是真的等了一小会儿,然后认真地问道,轻描淡写间就像在让人选择今晚是吃白菜还是萝卜。
“时间到了哦,你可选好了?”
“王爷,大哥平日最疼嫣儿,嫣儿对你也是一片深情,你真的要杀了嫣儿吗?”司马嫣然梨花带雨。
“就算司马哲在这里又如何,本王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离弘毅有些不悦,居然有人敢威胁他。
瞧见他冷酷的面容,结衣会意拿出弯刀就勾在司马嫣然的脖子上。沐霓裳惊恐的捂住嘴,突然有着兔死狐悲的凄凉。
司马嫣然双目圆瞪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血溅当场的时候,眼前突然飞来一道冰蓝色的寒芒。
弯刀被打弯,在司马嫣然脖子上勾出一片触目惊心,但是好在保住了小命。看着对面抬手的白衣女子,司马嫣然从未想过救她的居然是那个她最讨厌的女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被人阻碍,结衣面色不善地看向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
“死亡很多时候是上天的恩赐,杀了她只会污了我们的地方。”瑾瑜莞尔一笑,“司马胜现在不是在蹲大牢吗?我们现在就将这个南王侧妃送去帝都,让别人替我们杀去。”
“好。就依你所言。”离弘毅道。
前一刻司马嫣然还觉得瑾瑜的面容柔和,现在又觉得扎眼。果然欧阳瑾瑜是她的克星,对方怎么会好心的救她呢?将她送离南王身边,皇后梦就此断送,比杀了她还痛苦。还不说她这个尴尬的身份,她不认为在帝都能够有好下场。
“欧阳瑾瑜你好狠!真后悔没……”司马嫣然破口大骂,但是身体被结衣像提破布袋一般拧了出去。
“可不要让司马嫣然就这么死了,她还没有看见我再次当皇后呢,岂不是太可惜了。”瑾瑜娇声说道,传入渐行渐远的司马嫣然耳中。
处理完司马嫣然的事情,沐霓裳关心了瑾瑜几句也告辞离开。看着绝情的夫君,沐霓裳心底一片冰凉,心中的火苗就此掐灭,她总算认清了现实。
时间又过去了几日,活死人已经快接近万人之数。活死人之毒无色无形,根本找不出感染的原因。虽然朝廷已经组织了专业的救治团队,奈何僧多粥少,感染者被朝廷隔离起来,以太医令为首的太医团队、以白少桓为首的江湖郎中昼夜替人整治,苦于没有升仙教那般的特效药,每日从隔离区走出的人数远远小于送进来的。于是排队等待治疗的病人家属病急乱投医,在家中供奉起升仙教仙师的牌位。
夏日炎炎,相较于帝都的人心惶惶,郊外的幽静祥和更像是世外桃源。一曲琴笛如清风拂过墨绿的树梢。岁月静好,时光恬然,闻者无不忘我。
一对白衣璧人并立山谷前,一人抚琴一人弄笛,画面优美不输于正在演奏之曲。一曲终了,离弘毅将碧玉长笛轻轻放下,笑着说道:“小瑾的琴越来越让我着迷了,估计这天下间也就只有七皇叔的琴技能够跟你一争高下了。”
瑾瑜收琴,大好的心情却因为离弘毅的话而荡然无存。
“他不是不会弹琴吗?!”
“哈哈,是谁告诉你他不会的?”离弘毅反问,随后笑着解释道,“当年凤妃的琴技在宫中可是出了名的,连先皇都痴迷不已。若不是藏在宫墙之中,名声不一定输给琴姬婉婉。七皇叔自小在她的熏陶之下,耳濡目染,琴技得到了她的真传。我至今还记得凤妃薨逝那晚,他弹了一宿的琴,骗了好多人的眼泪,就连我也不例外。只是再次他便极少抚琴,要不是遇见小瑾,我还以为再也没有这等耳福了。”
“呵,果然从一开始他就在骗我。”瑾瑜自嘲一笑。
那日她引他为知音,他说,说来惭愧,他只会听琴罢了,琴技只能算是一般。先母在世前很是爱琴,所以从小耳濡目染之下,他对琴声倒是能够分辨一二。
后来两人走在了一起,她也曾半开玩笑着让对方为她抚上一曲,但是他拒绝了,他说,听完她的琴,他怕他拙劣的琴技污了她的耳。
能够让无欲无求的离弘毅落泪,琴技上的造诣岂是泛泛之辈。现在想来,不过是对方在搪塞自己。她不过是他一颗棋子,何德何能劳烦离皇陛下为她抚琴。
“不过说来七皇叔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在外人面前抚过琴了,虽然凤妃死后七皇叔便极少抚琴,但偶尔也会弹上一曲。他真正弃琴是从继业6年开始的,那一年发生了一场意外。”离弘毅陷入了记忆中。
所有人瞒着他破坏游戏规则,兴师动众最后还无功而返。那是他第一次动怒,一怒之下杀了除了老南王之外的所有参与者。可是后来的种种迹象表明,他当年可能做错了。
“什么意外?”瑾瑜记得前一年她与离夜染才在灵山见过面,按理说得到秦无忧解药的离夜染,红颜刚刚被压制,正是意气风发顺风顺水之时,哪会有什么意外。
“七皇叔九岁登基,同年父王病重,刚满五岁的我替父镇守南疆。”五岁,那一年离弘毅才五岁,一个半大的孩子就这样一个人背井离乡,孤零零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本来一件可怜可叹的悲情故事,但从离弘毅嘴巴里讲出来更像在讲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因祸得福,来到蛮州之后,我认识了秀琼,在帮了她一个小忙之后,我知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红颜’之毒来自南疆。年幼的我觉得无聊便将‘红颜’相关的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不想这件事传到了父王的耳中。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提一下另外一件事。”离弘毅继续说道,“经过你们家的事后,先皇最终选定了七皇叔为继承人,棋差一招的父王虽然输了但是给我争取了一个机会,一个十五年之约,分别给我与七皇叔十五年的时间来准备,到时候再来决出谁才是命定之主。”
“守龙一族忠于历代离皇,他们是‘十五年之约’的执行者,一直维系着双方的和平。可是当父皇知道‘红颜’的消息后,突然有了其他的想法,暗中派人给七皇叔下药引。那一年就是继业6年。”
“你们给离夜染下了药引?”瑾瑜惊讶地看着离弘毅,急忙问道,“事后怎么样了?”
刚问完,她就觉得自己问多余了,还能怎样,离夜染现在不是好端端的活着。
“七皇叔先是大病了一场,几乎是到了药石无医,可是不久后他又安然无恙地活了过来。”
“你确定你们下的药引没有问题?”瑾瑜追问。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将那些破坏规矩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全杀了。为了验证药引有没有问题,几年前父王让人在西郊又试了一次。想不到最后七皇叔还是没事,倒是成就了皇后舍身救夫的传奇。”离弘毅道。
说到换血瑾瑜就忍不住来气,痴情十年、孤身赴约,瑾瑜被离夜染感动的不要不要的,结果不过是对方的套路。好在苍天有眼让离夜染在阴沟里翻了船,可结果她这个傻瓜居然牺牲自己救了他一命,今日种种苦果都是拜那次所赐。
往日不可追,瑾瑜不想继续纠结。回味离弘毅的话,瑾瑜细思极恐。红颜剧毒,中者薄命,世间无解。被秦无忧压制住的红颜,如果遇到药引,那就是干柴烈火一触即燃,如不能及时解毒,随时都可能会毙命。
藏在虫女头颅中的药引就几乎要了离夜染的命,如果跟继业6年的药引是一样的,那么当年的离夜染能够转危为安还真是匪夷所思。瑾瑜不禁怀疑世上还存在第三种解毒的办法,要不然离夜染这么自负的人怎么敢冒险。
当初就算她不换血,对方也应该有办法全身而退。可笑的是最后离夜染还化名夜君凌陪着她去南疆找解药,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对方的苦肉计,她充其量不过是一颗棋子。
“小瑾,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但是‘红颜’是传说中的□□,能够有第二种解法已经是奇迹,有第三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往好处上想,我认为七皇叔是真的喜欢你的,虽然这件事是他始料未及的,就如你现在居然想劝我跟你一起游历天下一般。”离弘毅冲瑾瑜纯澈一笑,“或许七皇叔没有骗你,他真的不会抚琴。”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刚才不是还说他的琴技得到凤妃的真传,现在又说他不会弹琴?”瑾瑜皱眉,对离弘毅这种前后矛盾的话语很是费解。
“这并不矛盾呀,将弃琴与药引的事情结合起来,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见瑾瑜期待地看向自己,离弘毅似笑非笑,“不知道你还记得尹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