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郗河还是不敢睡。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睡,是不是就会触发“懒惰”的机制。
睡觉其实真的算是懒惰了对吧?郗河现在不敢有任何怠惰的想法。
但郗河已经困到连意识都模糊起来了。他站起身来揉了揉脸,觉得,都困到这种地步了,睡一觉也不算是怠惰吧?
真的不算吧?这只是人类需要的,正常的睡眠啊?
郗河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四点半。再过两个小时,他就该起床了。
于是郗河干脆就走出房门,去房间旁的盥洗室洗了把脸。洗了个脸之后郗河稍微精神一些了,回到房间里从窗户看出去,看到了并没有璀璨星光,但也挂着些许点点光芒星星的夜幕。
郗河打了个呵欠,觉得自己不能坐下,于是干脆就站着做点运动,比如俯卧撑什么的。这时候郗河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运动了,身子的确是不行了。以前在游戏里的时候也是,一支枪背在身上跑个几步就喘的不行,开枪的时候后坐力也像是要把郗河掀飞出去。
于是郗河就突然有了个念头,觉得自己应该好好锻炼一下了。于是郗河就干脆换上了一身衣服,是适合运动的轻便服装,短袖中裤,而后穿上运动鞋,直接出门跑步去了。
这个时间点是真正的夜深人静。早起的人没早起,晚睡的人也差不多睡了。路上的车很少很少,郗河跑在人行道上,一眼望去行人没一个,街上也是空空荡荡的,让郗河生出一种此刻天地间就剩我一人的孤寂感来。
又跑出一程,有一辆车呼啸而过。不出十分钟,郗河就觉得有些累了,于是放缓了脚步开始走起来。这附近郗河一直都很熟悉,此刻四顾去看的时候,也依旧是那份熟悉感。
可偏偏是那份熟悉感,让郗河觉得有些疏远。郗河怕的就是,这是系统根据他所熟悉的记忆模仿出来的地方。
即使是跑步的时候,郗河也一直在打呵欠,现在停下来了,倦意就涌了上来。郗河又打了个呵欠,张望着终于看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去买了一瓶水。
郗河并没有在意便利店里的什么细节。反正对郗河来说,这家便利店他不熟,就算去观察细节了,也是一些不辨真假的细节。
一口气喝去了半瓶,郗河喘了口气,继续开始跑起来。天不知不觉之间好像悄悄地亮了起来,周围的行人也逐渐开始多了。
郗河看了看时间,跑跑走走,也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现在已经快要六点了,郗河琢磨着也是时候回去洗个澡,然后准备去学校了。
在外面已经绕了一大圈的郗河回到家里,父母都还没有起床,他们回家也是好不容易休息一次,就睡的稍晚一些。回来的时候郗河还特地带了一份早餐放在了桌上,到时候父母起床了应该就能看到。
去盥洗室冲了个澡,郗河换上了校服,背上书包往高中走去。冲了个澡又强行提了提神,让郗河看上去精神不至于萎靡,但疲倦的神态还是掩盖不住。今天郗河已经不会迟到了,下楼之后又去买了一份早餐,郗河一边走一边啃。之前回来的时候都还在喘气,郗河就没买自己的那份。
好像一切都是熟悉的日子,这段游戏里的时间就像是梦境一样。可郗河突然又有些怀念,他想起慕诗琪了,然后想起就变得有些想念起来。
郗河还记得自己在昏过去之前都还抓着慕诗琪的手的,那触感似乎都还在记忆之中。郗河握了握手,手里什么都没有。于是郗河苦笑一声,踏进了校门。
在那个残酷的游戏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郗河的确看淡了很多的事情。比如以前的他总觉得朋友这种东西其实可有可无,但现在看来,好像有时候也应该和别人接触一下。
于是郗河难得地开始和人打起招呼来,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后,也开始努力地加入别人的话题。其实那些个话题对郗河来说也并不是那么难以融入,毕竟大家都是同龄人,接触的东西都是差不多的,他们讨论的东西郗河或多或少都有接触过。
“郗河,你打大逃杀是不是特别厉害?”突然有个男生问道。
郗河愣了一下,想起这个男生叫做周路来。郗河咧嘴笑了笑,应道:“特别厉害不敢说,不过厉害应该还是有的。”
这算是句玩笑话,周路就也笑起来:“今天放学一起去玩几把?”
“好啊。”郗河点点头。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约定。早自修的铃声想起来,大家各回各位,吵闹的声音也随着铃声的减弱而消失。
周围安静下来了,郗河的身体也安静下来了,于是困意就再次涌了上来。郗河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很困,但就是不敢睡。不是碍于这是早自修的缘故,而是碍于“懒惰”的缘故。
“郗河!”班主任站在郗河身旁,喊道。
郗河抬起眼看了班主任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要打起精神来的样子。班主任看着郗河这幅样子恨极,一把拎住了郗河的领子想要将他拎起来。
就仿佛是身体的条件反射一般,郗河一把扣住了班主任的手腕。这时候郗河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扣着班主任手腕的手,问道:“有什么事么?”
他还是下意识地想要以暴力来解决事情了,但这样不对,郗河这么告诉自己。
“有什么事?”尽管被郗河吓了一跳,但班主任还是拿出了自己的威严来,“大早上的打瞌睡?”
郗河皱了皱眉,没有解释什么。
“如果困的话就去外面站着!”班主任指了指门外。
这一次郗河倒是没有拒绝,拎起桌上的书就往门外走去。毕竟对郗河来说,刚好他也不想睡着。
但是,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一个人保持不睡的状态极限是多久?
郗河站在走廊里,觉得再这么下去,不出三天的时间,他就要硬生生困死了。
或者困到疯掉。
郗河长长地叹了口气。